傍晚時分,王衡趕著一輛有蓬馬車回到王宅。
“快,都來幫忙!”王衡將屋裡三人都叫了出來。
“義父好生厲害,竟得了一車紅綃!”楊暄見了這麼多的紅綃,登時兩眼發光。
與楊暄的興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杜若荀和懷沙那憂心忡忡的眼神。
“十郎,你從哪得了這般多的紅綃?”杜若荀剛遭劇變,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生怕王衡為了錢,就去乾殺人越貨的勾當。
“暄兒,去後院玩竹蜻蜓去。”王衡道。
“好!”楊暄其實並不想出力搬紅綃,一聽這話,立刻溜了。
“虢國夫人同意入股雲來樓了。這兩車紅綃,就是她資助的錢,國舅拿了一車去疏通關係。這一車,是擴張酒樓用的。”
“啊?”杜若荀聽了,卻是不喜反憂,還看了眼懷沙,“看來,你說對了。”
“怎麼了?”王衡覺得奇怪,便問道。
“杜大夫能親自去見右相,右相很高興。可聽說十郎去了虢國夫人府,右相很不喜歡。”
“那你是如何解釋的?”王衡問。
“我隻會說自己看到的。”
王衡學著楊玉瑤的模樣,整張臉貼到懷沙臉上,他自信於自己的顏值和才氣,足以讓這小小懷沙懷春:“步步為營沒錯,但一動不動,就是迂腐了。”
懷沙沒有對王衡的動作,作出任何閃避,且還與他對視。一邊是目光如炬,英氣逼人,一邊是眸若秋水,錦裡藏針。
王衡自知失算,不由得怒羞成怒,惡狠狠地瞪著懷沙,誓要讓她先行閃避。怎料,對視的時間越久,懷沙的眼神就越是平靜,甚至臉上的笑意,還越濃了。
“你們彆這樣好嗎?我害怕,”最先崩潰的人,反而是杜若荀,她硬生生地用身子擠開兩人,“好好說話多好啊,怎麼動不動,就要吵架啊?”
“見機而動沒錯,但一意孤行,就是輕傲了。”懷沙這才說了句話。
“我……你!氣煞我也!”王衡氣得抱起一捆紅綃,就往後院狂奔而去。
“唉……”杜若荀看見王衡這樣子,登時覺得心悶,右手不受控地,錘了一捆紅綃一拳。
懷沙走過來,與杜若荀共同抬起一捆紅綃,再往院裡搬。
“我真的,好擔心你們。”杜若荀看著懷沙的背影,忽地道。
“擔心什麼?”懷沙像個沒事人一樣,語調輕快道。
“十郎對杜家有大恩。我覺得,你也是心善之人。所以,我特彆不願看到,你倆會……”她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說“為敵”吧,明顯不合適,說“打起來”吧,又覺得有點詞不達意。
“唉,娘子,懷沙的命,隻有一條。所以,能幫十郎的機會,也隻有一次。十郎嫌懷沙迂腐,懷沙還真怕十郎輕傲。”
杜若荀聽了這明明是很嚴肅的一番話,卻忍不住“噗嗤”一聲,因為她的心結,總算是解開了。
“我今晚,勸一勸他吧。”
“不可!娘子什麼都不要說,否則,大禍臨頭。”
“啊……”杜若荀一愣,忽地覺得,眼前的懷沙,與那天,在柳宅中的王衡,是十分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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