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樓。
琴聲悠悠,歌喉婉轉,香氣彌漫。
紗幔前,兩位錦袍人相對而坐,其中,一人正姿勢優雅地衝著茶。
“楊公子,這般著急地約吉某來此地,可是有何急事?”自打上次決定一起對付王衡後,自詡為清雅之士的楊諫,就和立誌靠佞幸上位的吉溫成了好朋友。
“有勞吉法曹了,還是因為家父的事。”楊諫邊用著茶筅,邊道。
“楊中丞管理太府十數載,深得聖人寵信,不知有何憂愁?”吉溫趁機打聽道。
“不瞞吉法曹,家父前年蒙右相信任,兼任禦史中丞,可至今,寸功未有。故而遭小人嫉妒,屢次出言中傷。最近,韓珠團的事,家父更是怎麼也說不清楚。”
“哈哈,楊大夫,吉某若猜得沒錯。是王鉷給你們帶來了威脅吧?”吉溫笑道。
“吉法曹果然慧眼。”楊諫道,“唉,這事說起來,家父確實有錯,當著眾同僚的麵,說王鉷生母卑賤,還奪了王鉷的職田。”
“這揭人短處,還奪人錢財,可是大恨啊。”吉溫道。
“是啊。而我擔心的是,楊釗和王衡早與你我結怨,因此,他們會不會與王鉷聯手,對付我們。”楊諫道。
事實上,兩人之所以能在一起合作,就是為了對付王衡和楊釗。
“不瞞楊大夫,上次以楊暄做局,本已是萬無一失,怎料,卻殺出了個裴冕,白白送楊釗、王衡一功。”吉溫道。
“啊?我聽說,王衡性聰慧,若不能一擊致命,他早晚會知道,是誰害他的。”
吉溫早已領教過王衡的厲害——就是因為這個王衡,令他在李林甫心目中的地位,變得越來越低,當酷吏的標準,也變得越來越高,以前一頓鞭子的事,現在卻非要耗時耗力去找鐵證!
“楊大夫勿要多慮。吉某有一計,可以讓王衡和楊釗,如飛蛾撲火一般。”
“何計?”楊諫迫不及待地問道。
“記得楊暄嘛?”吉溫笑道。
“楊釗的兒子,一個好賭之徒,能做什麼?”
“哎,賭就對了!”吉溫陰嘴一笑,“楊大夫隻需約楊暄去達奚盈盈那賭,待贏了錢後,再去馮記魚儈一坐,剩下的,交給吉某即可。”
“當真?”
“吉某辦事,何時出過差錯?”吉溫拍著胸脯道,畢竟他可是任職大半年,就將上千家弄得家破人亡的人,業務能力擺在這。
楊諫卻是對吉溫沒什麼信心,因為吉溫已經搞砸過一次了:“吉法曹,我與楊暄一起用膳,能定楊釗、王衡何罪?再有,我就能逃過關係?”
“哈哈哈。”吉溫給楊諫倒了一杯茶:“楊大夫看來是不懂,自己眼下的處境啊。”
“哦?”楊諫眉頭一皺,心中涼意漸生。
“楊大夫,韓珠團和兩名,攜帶橫刀和弩的死士,死在楊中丞的彆業裡。光此一點,就能定楊中丞的大罪。因此,吉某此計,不過是讓世人知道,楊中丞以通過楊釗,投靠了楊貴妃。是借貴妃的聖眷,來保護楊中丞一家啊。”
楊諫費力思索了一刻,才終於捋明白吉溫的話:“可是,吉法曹自己,在右相那,又能獲得什麼功勞?”
他太了解吉溫了,無利不起早,要權不要命的主,如何肯白白救人?
“楊慎矜家中有死士,是事實。楊大夫和楊暄有財帛往來,也是事實。憑此兩點,右相便會相信,吉某對王衡和楊釗的指控。而這,就是吉某的功勞。至於楊中丞,雖說右相不會再信任他了,可有楊貴妃做保。右相又能將他如何?所以,這便是你我都好的上上之策。”
“楊諫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