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邪門(1 / 2)

龐加萊回歸 Paz 6050 字 3個月前

萊妮道:“我給你的‘嗅瓶’還在嗎?”

陳竟打褲兜裡掏出來道:“是這個?”

隻見萊妮的眼珠貓眼石似的一下閃爍。她低低道:“很好,你還隨身帶著就好,記住……記住要好好地帶著,不要丟失,不要遺落,隻有‘嗅瓶’會把你從你父輩們的船舶上,帶回‘進化號’。”陳竟還是頭回從他人口中,這樣實打實地聽見“父輩的船舶”,登時一個激靈,正要追問,但聽萊妮道:“隻有以雙腿永恒地行走在陸地之上者,才可稱之為‘人’,以智慧向上攀登,而不致於陷入墮落。”

萊妮道:“陳,祝你好運。”

那一條窄隙終於關死了。陳竟杵了半晌,最終抹了把臉,禁不住國罵道:“媽的,我是無神論者啊!”

……

“老大,普洱茶給您送來了!周德斐今早登門賠罪才送來的宋聘號!聽人說是好東西啊!”是夜,未見其人,先聽其聲。陳竟兩眼一睜,果真正見王勝仗雙手捧著一方小小白茶盞,貢禦品似的給奉上來,陳竟低頭一看,隻見今宿卻是在醫院,住的西洋大套房,若不是門外來往的洋大夫,尚且看不出是在醫院。

再定睛細看,便見他爺這一條膀子包得裡三層、外三層,墜得後脖子生疼,可陳竟分明記得上回苦頭都叫他吃了,彈殼也開刀取了,他爺這一陣仗卻好似才從鬼門關回來。

陳竟一陣頭疼,說不出話,便叫王勝仗逮住機會,先刮一刮茶蓋,再吹一吹茶湯,最後殷勤地遞至陳竟口邊。陳竟不察,不自覺呷了一口,待茶湯入口才一口吐出來道:“媽的,你說這茶誰送來的?周德斐送來的?!”

“對呀!這不是今早周德斐來賠罪,才叫夥計留下來的嗎?”王勝仗賠笑道:“還是您老人家點名說要喝宋聘號老普洱,說要嘗一個新鮮——是不是太燙了,我再去晾晾?”

陳竟冷笑道:“賠罪?我看他老周該賠我一個腦袋!”可說實在話,陳竟是真叫他爺給攪糊塗了,周德斐這老小子分明是找到乘涼大樹要殺他,他爺竟又和這老小子勾連到一處去了。可陳竟隻是偶爾夜裡才來一遭,他爺的諸事種種,他也摻和不進去。

但陳竟沒得選,在哪一艘船上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這種感覺,便好似走在一條埋了雷的小路上,分明知道它一定要炸,卻不知會是在何日、在何時,砰然炸開,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種折磨也不知要到哪日才是個頭,陳竟甚至情願它早“炸”幾日。陳竟摸了把照舊叫他爺壓在枕下的勃朗寧,吩咐王勝仗道:“你去把我的槍袋子取過來。”

王勝仗噯的一聲,去給陳竟把槍袋子從皮帶上解下來。陳竟打開皮扣一看,但見這裡頭空空如也。陳竟臉色變得不太好看:“王勝仗,這是我兩天前用過的那個?”

王勝仗道:“兩天前?應當是這個沒錯……這牛皮套子您老人家都使兩年了,一直是這個呀!”

陳竟一聲國罵,滿麵陰雲,把王勝仗遞來的槍套子一扔。和上回一樣,留給他爺的信不翼而飛,更沒有回信,是他爺偏偏不愛回他的信,認為絕無可能有他這個百年後的孫子,還是西貢的種種,以至前蘇聯的種種,根本是不存在的南柯一夢?!

可眼見他如此陰鬱情狀,王勝仗竟猶疑著道:“連長,您還記得您老人家在前日留了封信嗎?說下回要再看見您老人家坐、坐——”王勝仗斜楞出半隻眼偷覷陳竟的臉色,“坐立不安、上躥下跳、沉不住氣,就趕緊把信給您。”

陳竟一聽,遽然起身道:“信?我爺——你奶奶的,你哪隻眼看見老子上躥下跳了?還不趕緊把信給我送過來!”

前日留信,一定是他爺留下的回信。陳竟叫王勝仗帶路,隻見王勝仗先把他帶去內室的一方漆色保險櫃前,而後行雲流水地打開兩道機械鎖,取出一隻小小的手提箱,再從其中取出一隻小小的雕花盒,開鎖接著開鎖,最終珍重地取出一張鼓鼓囊囊的信封。

足有半晌功夫,陳竟一顆心跳得通電似的。過去他一向對“認祖歸宗”嗤之以鼻,認為是糟粕,是封建殘餘,可他實在從沒見過他的親人,更沒有通過信——他爺是頭一個。

把王勝仗差出去了,陳竟手捧他爺的親筆信,寶貝地打開,取出一團鼓鼓囊囊的血字手帕和兩張薄薄的信紙。

陳竟展開信紙,隻見一行爛糨糊似的大字:“媽了個巴子,你狗日的陰府小鬼不去他娘的投胎,興風作浪到老子頭上來冒充老子的孫子!你太爺爺小妾都未討過一個,有你狗娘養龜老子的鱉孫子!”

陳竟:“…………”

匆匆前後一翻,他爺竟是把他這好孫子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還叫他早日投胎,死都死了,就彆賴在陽世,給活人作妖作祟了。

兩張信紙看罷,陳竟是火冒三丈、麵沉如水——他爺這顛倒是非、不分黑白的臭流氓!如果不是他爺這個寫日記的臭毛病,貽害三代,他回漢東好好地,怎麼會在“捉龍號”?怎麼會在“伊萬·帕帕寧號”?!

不過不知是否是他爺有過“驅魔”費德勒慘敗的這一前車之鑒,他爺分明打心眼裡頭覺得他這倒黴孫子是孤魂野鬼,竟也在信中與他大致地說了說西貢局勢,且叫他不要亂插手,能混就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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