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梅花。
冬天的第一朵臘梅開的那天起,我的窗口每日都會放一束梅花,有時候是山前的紅梅,有時候是山頂的白梅,甚至還出現過隻生長在懸崖的綠梅。
那綠梅漂亮卻不好摘,有一日大雪封山,柳姨抱怨月風一夜未歸。
天亮後,月風被幾個壯士送回來了,柳姨以為他昨夜吃酒,低聲抱怨著出去看了。
我也想去,但如果喝了酒我也不太方便去看,所以隻好捧著一杯水等著柳姨回來告訴我。
“沒喝酒,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柳姨皺著眉說:“胳膊怕是摔斷了。”
我心裡一驚,手裡的杯子應聲砸了個粉碎。
我失聲道:“什麼?摔斷了?這麼嚴重嗎?快找郎中啊!”
“請了,這會在看的,請的最好的郎中,”她說:“你先不要急,我今日要去找師太,替他求個平安符。”
柳姨雖然嘴硬,但心裡還是關心月風的。我還沒來得及感動,柳姨接著說:“他還要抄書掙錢的,摔壞了可不行啊。”
我:……
柳姨下午去了廟裡,她近來對那師太的熱情過了頭,讓我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想皈依。
不過她一走,我就可以去看月風了。
他就住在離我不遠的一間小房裡,今年在我極力要求下重新塗了牆,可這明明是我府上,麵對那間房子,我反而有些膽怯了。
濃重的藥味隔著門都擋不住,我猶猶豫豫在門口徘徊,那郎中掀簾正好出來,看見我連忙行禮。
“怎麼樣?”我連忙問道。
郎中說:“公子是從高處墜下,骨頭傷著了,得好好養著。”
我雖不懂醫術,也知道這骨頭傷著了可是非同小可,連忙說:“那就好好治,拿你最大的本事,什麼藥好用什麼。”
“那這個診金……”
“不用考慮這個,”我果斷的說:“全用好的。”
那郎中連忙答應。
打發了郎中,我心裡掛念他的傷,就直接推門進去。
月風靠在床上坐著,臉色帶著失血的蒼白,衣服也穿的整整齊齊,隻有衣領那裡露出紗布的一角,隱隱透出些血跡。
他的目光就如窗外的雪花,清清冷冷的落在我身上。
“我沒事,”他淡淡的說:“沒斷。”
他身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叢有些潦草的綠梅,壓在抄了一半的書上。
“你……不要那麼冒險,”我抿了抿嘴,低聲說:“這花……本來好好的長在懸崖上,其實——”
“是不喜歡嗎?”他突兀的打斷我。
“嗯?”
“我身無長物,既不會像那武狀元能給你舞一套拳法逗你開心,也不像那些才俊一般家財萬貫,一個被你撿來還失了憶的可憐人,也隻能去摘幾朵花逗你開心了。”
我張了張嘴,其實那武狀元不見得會給我舞拳法,我也從未聽過有什麼萬貫家財的才俊上門求親。
但是月風的表情實在很惹人憐愛,他又受著傷,我也不忍心同他爭論,隻好含糊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