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愕然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哪來的這種結論。
她突然低下身子,猛的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
“是不錯的臉,”她說:“倒挺適合去送死的。”
皇後長得很美,但湊近了看才看見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有深刻的皺紋,眼珠也有些泛黃,並沒有那麼清澈,此刻神色猙獰,看著更顯老態,能明顯的感覺到眼前是一個已經上了年紀的婦人。
可是我卻不合時機的想,皇後臉上最美的是那雙眼睛,但比起重陽卻遜色不少,遺傳這件事,還真是個玄學。
“我告訴你,我是為你好,你若是想通了,我可以幫你離開。”她咬著牙低聲說道。
“母後!”
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冷漠而嚴厲的叫喊,皇後下意識的放開了我。
因為離得近,我能看見她的眼裡迅速閃過一絲厭惡,但很快被她遮掩了過去,她抬起手,撫了撫頭發,換上一張微笑的臉,轉過身去。
“重陽,”她說:“回來了嗎?我來看看你。”
我鬆了口氣,從來都沒有在這一刻這麼想見重陽。
“母後來這裡乾什麼?”重陽問道。
“我聽說你身體不適,便來看看你,”皇後回道:“結果碰見了你宮裡新來的這個宮女,看著麵善,就多聊了幾句。”
“這宮女這樣的好樣貌,我兒是從哪裡找到的?”
他看著皇後,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皇後等了一會,似乎也失去了同他繼續說話的意思,她昂著頭,像陌生人一般同重陽擦肩離去。
重陽的目光像雪一樣落在我身上,等皇後的腳步聲遠去了,他開口道:“她為難你了嗎?”
我搖了搖頭。
不知道他這幾日受到了怎樣的折磨,但顯然是並不好過。他看著明顯有些憔悴,眼窩很深,唇色也有些蒼白,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立在那裡像一塊沉默的冰。
“起來,”他說:“在我宮裡不必跪著。”
我從地上起來,欲蓋彌彰的拍了拍膝蓋上的土(地上被水衝的很乾淨),他這才慢慢走過來,站在我麵前。
“聽說那日……我傷了你,”他低聲說:“嚴重嗎?”
“還好,”我乾巴巴的說:“你看我不是生龍活虎的嗎?”
他的目光停在我的脖子上,我不自然的用手遮了遮。
“或許她說的是對的,”重陽說:“你說呢。”
我心裡一驚,知道他剛剛在門口應該是聽見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但語言有時候真的很蒼白。來自親人的傷害是最直接的傷害。
“沒關係,”他像是看出了我想說的話:“已經習慣了,何況我也不在意。”
我巴不得趕緊轉移話題,問道:“你這幾日恢複的還挺好的,餓了沒有?我去給你找東西吃——”
“讓你看到我的那一麵,”他抿了抿唇,說:“嚇著了嗎?”
“沒關係的,”我連忙說:“你是……生病了,國師說你會好起來的。”
我說的這個沒關係,並不是禮貌上的沒關係,是莫名其妙的覺得真的沒關係。那天晚上他全無理智,可是被他推倒在地上,甚至咬到脖子的時候,我居然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懼。
最起碼現在這麼想的時候我並沒有覺得害怕。
他聽見我這麼說,卻意外的很消沉。
“真的是這張臉帶來的加分嗎?”他說:“因為長得和你夫君一模一樣的臉,所以就這麼容易會被原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