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在往那個盛滿冰的盒子裡放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封好的緣故,撒出來了一點在白水晶的桌子上,宛若雪地裡綻開的一朵梅花。
妄歡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用旁邊的絲帕輕輕的擦了擦,我發覺他非常小心沒有讓自己的皮膚沾上血。
他看著就像是有潔癖的。
妄歡想了想,說:“柳氏是你的養母,同你關係很親近,她很關心你,你確定不給她做個心理建設嗎?”
“這要做什麼心理建設,”我奇怪的看著他,覺得他今天怎麼這麼婆婆媽媽:“隻不過是要血,又不是要命,能讓她少煩惱一會兒就少一會兒,她最近對我已經很不滿意了,我非要再加一條讓她對我更不滿意嗎?”
妄歡低下頭看了看我手指上的痕跡,淡淡的說:“原來柳氏不同意你和殿下在一起。”
“……”
“那看來是我看錯了,”他說:“我以為她會很樂於助成這件事。”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你若是能嫁給太子,靜安王府就有希望恢複往日的榮光,你彆告訴我柳氏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內心從來沒有盼著能回到以前靜安王爺還在的日子,”他說:“她看起來就不像。”
我:……
這我不敢說,但柳姨的確……當我們遇到一些很棘手的困難的時候,她會偶爾冒出一句“若是王爺還在就好了”這樣的話。
“……這件事同國師沒什麼關係吧?”
“哦,這是自然,”妄歡說:“我隻是隨便問問。”
門突然猛的被推開了。
雖然我並不經常在這裡,但是在我有限的認知裡,敢在鑒星觀這麼推門、而且推的還是國師的門,除了重陽不做二人之想。
重陽的臉色非常難看,而當他的目光掃到桌子上那個盛了冰的盒子時,臉色就堪稱恐怖了。
“我現在不需要,”重陽一字一頓:“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妄歡“啊”了一聲,淡淡的說:“殿下,我才是治療你的人,您需不需要,我覺得我還是判斷的了的。”
“這不是理由,”重陽說:“不要再找她——”
“祭天大典很快就要開始了,殿下,”妄歡不緊不慢的打斷了他:“需要我再給您提醒一次時間嗎?”
就像突然被點了穴,重陽安靜了下來。
他閉了閉眼,然後走過來拽住我的胳膊,不算溫柔的將我拉進了他的懷裡。
“我先走了,”重陽說:“最近再不要找她。”
妄歡平靜的看著我們,並沒有想阻攔的意思,但當重陽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低聲問道:“殿下,現在連她的一點血你都舍不得,等到後麵你要如何?”
我感覺到重陽抓住我胳膊的那隻手緊了緊,但他隻是抿了抿唇,然後一言不發的摟著我開門離開。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重陽雖然麵無表情,但是我能從他極度的呼吸和快速跳動的心臟感受到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好像對我的血極為抗拒。
可明明是有用的,我也願意給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難道還有彆的什麼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