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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疏雨低頭一看, 愣了愣才明白周雋嫉的哪門子妒。
好端端一件大衣變成了被撩旺的火爐,把人燒得熱熏熏的。
好像這會兒和她捱得嚴絲合縫的不是周雋的大衣,是周雋這個人一樣。
孟疏雨甩手就要把這件燙人的衣服丟回去。
手抬起來又是一頓。
她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
喪心病狂到連一件衣服都要嫉妒的人難道是她嗎?
孟疏雨轉過身看了看周雋, 當著他的麵抬起左胳膊慢慢一寸寸穿過大衣的袖子,又抬起右胳膊依樣穿好。
周雋眨了眨眼, 眼色疑問。
孟疏雨拉了拉袖口, 讓兩隻手從過長的袖子裡努力伸出來,然後抄進大衣的口袋。
和這件大衣完成更加完美的融合之後,她對著周雋揚了揚下巴:“那你在這兒慢慢嫉妒好了,我和大衣去散我們的步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
一趟步散下來,回到酒店, 孟疏雨果然沒了失眠的精力, 簡單洗漱過後一沾枕就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孟疏雨和周雋坐上論壇主辦方派來的商務車,出發前往黎頓酒店。
自從周雋昨晚說了句“我怎麼會嫉妒一件大衣”,孟疏雨就好像得了趣,看見手邊任何沒有生命的物體都覺得能讓某些人嫉妒得麵目全非。
於是她就當著周雋的麵, 時不時在車後座把玩把玩身前的安全帶,對著鏡子整理整理脖子上的絲巾。
沒人看出她這些尋常的動作有什麼特彆的意思。
隻有周雋臉上掛了一路的笑意。
看得前排司機忍不住感慨這都不像去參加峰會, 倒像去參加年會, 可以說是今早接到麵相最高興的一位大佬了。
抵達黎頓酒店, 準備下車時,孟疏雨收起閒心, 恢複到了嚴肅的工作狀態。
告誡自己今天要做一整天的孟助理,時刻不能掉以輕心。
從單邊車門當先下了車,孟疏雨正打算回頭說句“周總請”,一轉眼, 被周雋笑意全收,格外肅穆的臉色鎮住。
孟疏雨下意識朝四下望去,看是不是來了什麼值得周雋敬畏的大人物。
還沒搜尋到目標,周雋彎腰下車,壓低聲說了句:“配合孟總工作。”
孟疏雨瞪他一眼,轉身跟上主辦方的接待人員。
走進酒店正門,從大堂到電梯一路碰上不少熟麵孔。
孟疏雨提前做過功課,已經認全所有與會人員的臉,哪怕放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樣的西裝革履,也招呼得暢通無阻。
直到出了電梯,在去會場的路上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小周總?”
孟疏雨回過頭去,看見了一張“夾生”的麵孔。
說是夾生,是因為她沒在這次與會人員的名單裡見過這一位。
但對這中年男人的臉卻隱約有點印象,好像在哪兒見過。
來人越走越近,孟疏雨在腦海裡拚命翻找信息,回想著剛才那聲奇怪的“小周總”,忽然反應過來。
這是元譽地產的副總裁羅學斌。
也就是周雋爸爸手底下的高層。
難怪會叫一聲“小”周總。
那周雋應該是認識這人的了。
孟疏雨不動聲色看了眼身邊人,發現周雋的眼色明顯冷了下來,想了想還是走了個表麵流程,在羅學斌走到跟前時向周雋做了介紹。
羅學斌顯然沒在意她這位助理,隻朝周雋一笑:“小周總,知道您來參會,周總特意囑咐我過來聽聽您的演講。”
孟疏雨在心裡回憶著元譽地產的組織架構——周雋的爸爸是董事,那麼這句“周總”應該是指周雋的哥哥。
周雋嘴角一扯:“勞駕羅總。”
“小周總不用客氣,周總早就說過了,您一個人在外打拚不容易,有什麼能幫襯的一定幫襯著點您。聽說森代最近在接觸蘭臣地產,周總讓我提醒您,這合作談不下來也彆勉強,何必有捷徑不走,非去舍近求遠?周總是您自家人,元譽的門永遠向您敞開。”
孟疏雨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忽然看見周雋偏過頭來:“我倒是有點不記得了,孟助理,元譽地產在我們的評估列表裡嗎?”
孟疏雨立馬回神,點點頭說:“在的,周總。”
“排在第幾?”
孟疏雨看了眼羅學斌。
周雋:“沒關係,羅總也說了都是自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
孟疏雨:“元譽地產排在第十一位,周總,三位往後的評估結果都沒送到您手上,所以您確實不知情。”
羅學斌臉色一變。
周雋點點頭:“是這樣,那羅總,您替我向周總說聲抱歉,等元譽的門敞得大些,我再登門拜訪吧。”
*
和羅學斌分彆後,孟疏雨陪周雋進了會場。
雖然結束對話的時候,羅學斌的臉色難看得像吞了蒼蠅,周雋看起來也沒把這插曲放在心上,但孟疏雨心裡還是有餘火在燒。
這什麼沒格調的人家。
難怪元譽地產這幾年越來越不成氣候。
有這麼個繼承人,再厚的家底可不都得敗光?
孟疏雨思忖著周雋沒有繼承周家一分財產,可能不是家裡人對他不好,是他真的看不上。
跟這麼個心裡沒數還愛找茬的哥哥共事,誰知道哪天一覺醒來公司就沒了呢。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會場裡的高峰論壇也正式開幕了。
主辦方在開幕儀式上致完辭之後,邀請了幾位產業大拿輪番上台做分享。
不過上台講話這種事,要沒點語言藝術魅力,即使是經商大拿也難免淪為讓人昏昏欲睡的讀稿機器。
雖然孟疏雨為了做筆記,全程都在撐著眼皮認真聽講,心裡卻在狂喊無聊無聊什麼時候結束。
直到周雋作為今天最年輕的嘉賓上台,握著話筒侃侃而談,把一場本該生澀枯燥的講話演繹成了TED級彆的演講,孟疏雨才感覺活過來了點。
忍不住在心裡小聲地想,她的眼光好像也沒有那麼——虧吧。
*
白天的論壇結束之後,晚上是一場After Party。
對孟疏雨和周雋包括在場多數人來說,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白天認個臉熟,記下值得碰一碰的對手或者合作對象,到了晚上就是social時間了。
After Party的地點安排在黎頓酒店的宴會廳,頭頂水晶吊燈照得一千餘平的大廳金碧輝煌,每隻酒杯都折射著璀璨的光。
四麵長桌擺滿各式各樣的中西餐點,服務生托著酒盤穿梭來去,經過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客人身邊,給他們送上新鮮的“交流媒介”。
孟疏雨跟著周雋見了不少人,指間也象征性捏著一支酒杯,但真正送到嘴邊的時候倒很少。
畢竟不同於包廂酒桌上的應酬,這種開放式社交大家都喝得斯文客氣,碰頭來上一杯,分彆來上一杯,算是大佬之間不成文的默契,一般輪不到助理出麵,孟疏雨多數時候隻是跟在周雋身後遞酒。
除了偶爾遇到和周雋聊投機的,問起她這位助理,才輪到她敬上人家一杯,說點好聽話。
這麼一晚上下來,孟疏雨其實也就喝了三杯白葡萄酒。
倒是周雋喝得不少。
在一段空隙時間,孟疏雨想著讓他去角落休息會兒,還沒開口,看見兩位穿白襯衣搭法蘭絨馬甲的年輕男人迎麵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