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欲晚是一個很有靜氣的人。
兩個多小時,她就這樣安靜的坐著,除了偶爾抬手翻書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大動作。
白楊也很安靜,他全身心投入畫紙之上,隻想將眼前的美人畫得更美一些。
畫室的少年少女們吵吵鬨鬨,羅老師不斷徘徊改畫講解,但是卻絲毫沒有打擾到這個小角落,仿佛有一層透明的結界,將畫室分割成兩個世界。
哪怕是最愛鬨的小圓臉,也因為感應到某種氛圍,而沒有往這邊湊。
直到白楊落下最後一筆,長舒了一口氣。
他退後幾步,望著自己的作品,露出滿意的笑容。
哪怕算上前世的經曆,這也是自己最好的一張畫。
“完成了?”
白楊的動作打斷了椿欲晚的閱讀,她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纖細的腰身因為這個動作而展現得淋漓儘致。
女孩子都很喜歡打扮,但是無論是鐘溪鹿還是椿欲晚,在這方麵都不怎麼在意,大概是因為這兩人已經足夠天生麗質了,裝扮對於她們來說,隻是錦上添花。
雖然椿欲晚不像鐘溪鹿每天都穿著校服那麼誇張,但是,她似乎鐘情於棉麻材質的衣物,鬆垮垮的,將身材遮掩起來。
隻有某些特定的動作,才能展現出驚心動魄的一瞬。
“算不上完成,但是,已經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極限了。”白楊朝她招了招手,“來評價評價?”
椿欲晚自然不會拒絕,實際上,她也是第一次做畫畫模特,被彆人畫進習作裡。
走到白楊身旁,畫麵上捧書的女孩映入眼簾。
“全身像?”椿欲晚有些驚訝。
“僅僅隻畫半身的話,有些太浪費了。”白楊笑道。
椿欲晚點了點頭,湊近了些仔細看。
雖然是黑白素描,但是畫麵中椿欲晚的臉卻顯得同樣白皙,那些結構點上麵的調子清淡而精準,甚至看不到排線的痕跡,任何會畫畫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花了心思的。
而更出彩的是眉目,明明隻是鉛筆畫,畫中女孩的眉目,卻氤氳出水墨的感覺來,低垂的雙眸上高光的刻畫因為濃密的睫毛的遮擋而並不搶眼,而暗部卻極通透,以至於顯得生動而真切。
“好看。”
椿欲晚認真評價:“你在各種結構上的塑造方法我能夠看得懂,但是,你是怎麼把一張人像素描畫出氛圍感的?”
“超常發揮。”白楊在此刻並不自謙,甚至笑得露出兩排牙齒,“我覺得,這應該是我人生中第一張能夠稱得上作品的畫了。”
仿佛間,他好像摸到了前世好友所說的,藝術和技術的界限。
“我很喜歡。”椿欲晚望向白楊:“謝謝。”
“這次應該我說謝謝了。”白楊道:“如果不是畫你,我畫不出這種感覺。”
這句話很容易讓人誤會,但是椿欲晚感覺得到白楊話語中的真誠,她點了點頭:“不用客氣。”
少女既客氣又清冷,讓白楊都不知道話題如何繼續下去。
他能夠和鐘溪鹿聊得天花亂墜,但是麵對椿欲晚,白楊清晰的感覺到,她永遠都維持了固定的社交距離,自己無法往前哪怕一分。
此時其他人也圍了上來,驚呼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