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隔壁就傳來了練武的聲音。
“果然是長威伯,聞雞起舞。”
肖瑾掩口打個哈欠,回身問:“先生在做什麼?”
丫鬟去問了,回來說道:“徐先生還在睡。”
“他這般白胖還睡?”少女搖頭,“果然是不能比。”
……
早飯蔣慶之令人弄了湯麵。
昨日的大骨湯做湯底,加上肉片,澆一勺子紅油,最後撒一把翠綠的蔥花。
香味令人流口水。
“喲!味兒不錯。”
夏言來了。
“給夏公來一碗。”蔣慶之吩咐道。
“我不介意先吃。”夏言看來真餓了,蔣慶之便把自己沒動過的麵條給他。
“爽利!痛快!”夏言被辣的滿頭大汗,卻兀自不停。
吃完早飯,二人坐下喝茶。
“昨日裕王被禁足,我打聽過,說是並無罪責,隻是陛下那裡突然發作。後來才知曉,太子昨日請見陛下,隔牆關切了一番兩個弟弟。”
夏言搖頭。
蔣慶之歎道:“天家無親情。”
“誰說不是呢!”夏言見蔣慶之膝頭的多多可愛,便伸手去摸。
“夏公小心。”蔣慶之告誡道。
“我養貓時,你還沒出生。”
老鏟屎官自信的伸手。
多多閃電般的揮舞爪子。
“喵!”
“哎喲!”
老鏟屎官縮回手,看著手背上的幾道血痕,不禁怒了。
蔣慶之捧腹大笑。
“笑?”夏言突然沉聲道:“陛下對太子並無忌憚之處,頗為關愛。慶之你如今與二位皇子親近,落入太子的眼中便是威脅。此後一旦……有那一日,須知,帝王報複心強,你要小心才是。”
“夏公多慮了。”蔣慶之灑脫一笑,“大不了到時候我遠遁就是了。”
“伱啊你!這份灑脫倒是和我當年差不多。”夏言厚顏說道。
這個老不要臉的……蔣慶之知曉太子命不長,所以不在乎這個威脅。
等夏言走後,胡宗憲才開口,“伯爺,太子那裡須得小心。”
“我有數。”蔣慶之平靜的道:“我不會成為他的威脅,他也成不了我的威脅。”
就算是太子被他蝴蝶的長命百歲又如何?
他真要針對蔣慶之,蔣慶之難道會坐以待斃?
胡宗憲一怔,指指天上,“難道伯爺有助二位皇子中的一位……奪嫡之心?”
“我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蔣慶之微笑道:“誰若犯我,我必犯人!”
真要有那麼一日,他便出手幫助裕王奪嫡又如何?
難道會輸?
蔣慶之眸中都是自信。
……
夏言回到了宮中,準備給禁足期間的裕王授課。
半途有內侍攔住了他。
“夏公,太子要見你。”
夏言微微抬頭,“帶路。”
他曾是朱載壡的先生,二人相見,朱載壡起身微笑,“久違了,夏先生。”
在夏言被下獄後,太子並未為他說話。
此刻相見,氣氛有些尷尬。
夏言默然。
他如今就是嘉靖帝用來打臉天下士大夫的工具,也就是過街老鼠。
朱載壡令人奉茶,問了夏言的近況。
“夏先生這般大才,不該如此。”朱載壡歎道:“孤準備去父皇那裡,請父皇下旨,讓夏先生來孤這裡……”
“殿下。”夏言打斷了他的話頭,“殿下如今身邊人才濟濟,臣就不湊熱鬨了。”
夏言畢竟曾是首輔,執掌天下權柄多年,威望高。此人在裕王那裡,對裕王的幫助不小。把他拉過來,就算是放在東宮閒置也好。
這是太子和秦利商議的手段。
太子甚至還準備建言給夏言一個左庶子的職位,秦利笑著說臣都嫉妒了,夏言聽到了這話,定然會感激零涕。
這老夏言啊!
“你等孤說完。”太子莞爾,覺得這位老先生依舊是這般孤傲急躁,“孤這裡缺了個左庶子,夏先生可願屈就?”
太子左庶子可不是簡單的職位,後續換個地兒就是重臣。
太子微笑,等著夏言老眼發紅,起身道謝。
夏言起身。
“臣原先的性子孤傲,看不起天下人。”
夏言說道:“以至於臣被下獄後,天下並無幾人為臣說話。臣本該死,可卻有人萍水相逢,隻為一句:我信夏公的公心。便冒險出手相救……”
那人是誰?
太子蹙眉。
夏言想到了通州城外的小河邊,那個少年誠懇的對自己說:複套之議,我信夏公的公心。
“這個天下,終究有人信臣,
一人足矣!”
可那和孤招攬你有何關聯……太子不解。
“其實在出獄後,臣就對這個世間死心了,沒把生死放在心上。”夏言拱手,“可那人如今勢單力孤,對手卻厲害非常,且人多勢眾。臣怎忍心看著他深陷困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