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季在嗎?”周綿綿垂著眸子,眼底的情緒儘數隱藏在眼皮之下,無人能察覺。
趙至今大概沒想到周綿綿要找的不是他,而是百川季,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道:“齋主自是在無涯城百川府中,不知周姑娘找齋主所為何事?我或可傳信齋主,轉達你的意思。”
趙至今說完,一臉真誠地望向周綿綿,卻不想少年微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問道:“趙掌櫃,百川季當真不在鶴城嗎?”
趙至今心裡一驚,表麵還是一派穩定之色,笑著道:“周姑娘說笑了,齋主當然不在鶴城。隻派我來處理這裡的一些事情罷了。”
周綿綿漫不經心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淺笑道“既如此,那就勞煩趙掌櫃替我帶句話給百川季。”
“周姑娘請講。”趙至今取出筆墨紙硯來,擺出一副要記錄周綿綿話的意思,依舊是真誠的眼神看著周綿綿。
周綿綿垂眸看著茶杯裡漂浮的一片茶葉,淡淡地道:“告訴他,我在鶴城百川齋等他兩個時辰,有重要事情需要問他。”
“啊?”趙至今錯愕地眨了眨眼睛,他都說了齋主在無涯城,怎麼周姑娘還讓他給齋主帶這句話?
無涯城至鶴城,哪怕是傳送陣法也無法在兩個時辰內將齋主傳送至鶴城來。
何況,無涯城內沒有任何傳送陣法存在。
趙至今擺出商人獨有的笑容,準備跟周綿綿再說道說道,卻見少年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撐著手肘,閉上眼睛,竟是不願意再談的模樣。
趙至今狠狠擰著眉頭,再三打量著周綿綿,見對方的呼吸趨於平穩,默默地睡了過去,才終於明白周綿綿沒有開玩笑。
他拿著墨跡半乾的宣紙,一臉愁容地走了出去。
窗外行人穿梭、商販叫賣,一片安寧祥和之象。
百川齋二樓最裡側的房間內,靜謐能聞針落地聲。
周綿綿卸下一身防備沉沉地睡著,將這段時間的疲憊都通通驅散。
原本一直被周公纏著離不開的周綿綿,被一陣刺耳的開門聲和人的說話聲驚醒了過來。
周綿綿幽幽地睜開雙眼,看見屋內百川季站在自己身前,高大的陰影投射下來,將嬌小的她全部籠罩。
她微微側身,看見站在門口的趙至今,笑得一臉柔和,眼底卻是化不開的疑惑和尷尬。
百川季順著周綿綿的視線看過去,見趙至今還站在門口便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吩咐人不要上來,二樓也暫時不要接待客人了。”
“是,齋主。”趙至今恭敬地回答著,順手將房門帶上,退了出去。
等門外的腳步聲走遠後,周綿綿才坐直了身體,抬手鬼力凝結出一道結界,將整個房間罩住。
百川季被周綿綿露的這一手震驚到了,瞪大了雙眸問道:“阿棠,你的修為恢複了?”
周綿綿聽見百川季喊自己阿棠,下意識蹙眉,有點不喜歡,開口道:“不要叫我阿棠。”
“哈?”百川季露出一個誇張的驚愕表情,捂著胸口裝作傷心,控訴道:“你的名字我才知道不久,為什麼不讓我喊?不喊你這個名字,那叫你什麼?”
“……”周綿綿想了想,從前百川季似乎沒正兒八經稱呼過她的名字,都是開玩笑似的,一直喊女鬼、惡鬼或者喂……這樣的字眼。
隻是猶豫了幾秒,周綿綿泄了氣,道:“算了,隨你怎麼喊。”
說完,周綿綿又接了百川季剛才的話題,道:“沒有全部恢複。”
百川季在房間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滿不在乎地道:“即使你隻恢複了一成修為,這修仙界也不能隨意處置你了。”
她之所以被玄門針對刺殺,正是因為她修為高深,甚至領先修仙界所有修仙者,觸摸到飛升雷劫。
若非雷劫失敗,周綿綿怎麼著,也是得到成仙了,屆時還不是讓玄門那幫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可惜周綿綿飛升失敗了。
百川季一直無法理解,通俗而言,飛升雷劫隻導向兩種結果——飛升成功晉升為仙;飛升失敗灰飛煙滅。
最初百川季得到周綿綿飛升渡劫失敗的消息時,滿是震驚和不願相信,即使後來玄門百家設置了飛花令來追殺周綿綿,他也沒想過她能在雷劫下存活。
可事實就是如此,周綿綿如今就好好地站在他的麵前。
百川季問道:“阿棠,一直沒有問你,可知道飛升失敗的原因?”
周綿綿將長舟給她的盒子掏出來打開,放在桌麵上,嚴肅地道:“我來找你正是為此事。”
盒子裡的指骨被一縷鬼力包裹纏繞著,百川季自然熟悉這縷鬼力的氣息,那是屬於萬鬼窟之主的強大力量。
即便隻是滄海一粟般的一縷,也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威懾力。
百川季驚愕地道:“這是……?”
周綿綿道:“我的本體。”
“本體?”百川季很是疑惑,他從未知曉周綿綿有本體啊。
周綿綿解釋道:“鬼族強大的人會將部分鬼力放置在一件與自己有關的物品中,這樣可以保證在遭受重大創傷時,可借此快速恢複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