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初涉詭譎宮廷事(十四)(1 / 2)

福澤斂聲屏氣地跪在地上,思慮再三,他擔心六皇子再這樣說下去,皇帝真的會降罪於他。

這場審問的種種細節、緣由、關鍵之所在,一幕幕地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

毒害太子這件事,算是真正地觸怒龍顏了,看靖王便知,皇帝與太子根本不會善罷甘休,但他就能因此眼看著六皇子獲罪而毫無作為嗎?

那他又如何向貴妃娘娘交代呢?

看見額上的汗珠砸在地上,他像是被驚醒一般,渾身一顫,終於下定決心。

“啟稟陛下,奴才有話說。”他極力控製著自己,儘可能地使聲音聽上去平穩鎮定。

“說。”皇帝冷漠地吐出一個字,讓人根本無從揣測他在想什麼。

若說六皇子是無心之言,顯然他們是不肯買賬的,“這……都是誤會啊。”

皇帝沒有接話,江寒酥不用看也明白了這是讓自己處理的意思。

“福澤公公何出此言?”

福澤聞言愣了一瞬,他抬頭看向江寒酥。

隻見這個方才與六皇子唇槍舌戰的侍衛,麵容清雋冷肅身段挺拔健秀,很有幾分逼人的氣魄。

太子身邊何時有了這樣一個人?他能有這般架勢,可見太子很是寵信他,難怪假意教唆皇子謀害自己這樣荒謬的事會交給他來做。

說來,這些事情也太過巧合了,太子真的是像他說的那樣,是出於對六皇子的關心才做出那樣的事的嗎?很難不讓人懷疑,可惜現下完全沒有閒暇去深究這個問題。

“六殿下當時確實答應了不假,但殿下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殿下想先騙過阿七侍衛,再將此事稟告太子殿下。”福澤如此解釋道。

“福澤公公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江寒酥說出這句話後,他看見福澤神色微變,甚至眉眼間生了怒意,看自己的眼神帶了點威脅的意味。

他以為自己會問他為何六皇子最終沒有告知太子?為何六皇子方才不說出實情?然後他就可以一一編出合情合理的解釋。

可他的目標根本不是六皇子。

福澤遲疑道:“這……自然是聽六殿下說起的。”不然呢?還能怎麼說?

“既然你知道,為何知情不報?難道你意圖不軌?”江寒酥厲聲問道。

怎麼會這樣?福澤忽然醒悟,原來江寒酥從一開始針對的就是自己。

他不自覺地皺緊眉頭,左思右想,他不比六皇子,給他安個罪名要容易得多,似乎怎麼說都不穩妥。

江寒酥見他這副樣子,又加了把火,“福澤公公這是心虛不敢說了?”

“阿七侍衛可不要亂說話,咱家是為貴妃娘娘做事的,汙蔑咱家不要緊,損了娘娘的威儀可就不好了。”福澤希望江寒酥聽了薑貴妃的名頭,能夠有所忌憚。

但他見江寒酥聽了這話,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還是那樣的不近人情,就預感到這一關怕是難過了。

“還是請福澤公公正麵回答卑職的問題吧。”

果然,江寒酥說了這樣一句不通人情的話。

福澤暗自咬牙,他一個小小的侍衛怎麼敢這樣不知好歹的,以為有太子在,就沒有人能奈何的了他嗎?不知天高地厚。

但不管他如何想要江寒酥知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意得罪的,眼下卻不得不回答他的問題。

他壓抑著心中的氣憤和驚慌,裝作理直氣壯的樣子,說道:“咱家每日有許多事情要忙,再者,咱家心中是不信有人膽敢對太子殿下不利的,還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說出來的戲言呢,後來自然就忘了。”

“戲言?”江寒酥冷聲反問,“你這是置太子殿下的安危於不顧,亦是陷薑貴妃於不義。”

福澤嘴唇抖了抖,一時說不出話來,江寒酥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還故意提到薑貴妃,是想告訴他,他不該用薑貴妃威脅他嗎?

他跟在薑貴妃身邊多年,是重華宮的大總管,宮裡的人,不管是宮女太監還是侍衛,哪個不是對他恭恭敬敬,想要巴結他的人都排成了隊,他還沒遇到過江寒酥這樣的。

若非今日是皇帝在此,他根本不會受製於一個侍衛,他有什麼資格審問自己!

福澤麵向皇帝,俯身叩首,大喊冤屈,“陛下,奴才當不起這樣的罪名,望陛下明察。”

皇帝的眼神深沉難辨喜怒,那確實是子虛烏有的罪名,但福澤真正犯下的罪過隻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朕倒是覺得,阿七所言有些道理,你們這些人,跟在主子身邊久了,就自以為有了身份,忘了本分。”皇帝一抬眼,目光在虛空中掃過,仿佛他不是針對福澤一人說的這話。

“奴才們不敢這樣想。”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仆從,不論是站著的還是跪著的,全都拜倒在地齊聲道。

江寒酥見此情形,愣住了,他一身侍衛的裝束站在那裡顯得特彆違和,他低著頭不敢看皇帝,緊張得臉頰發熱心臟狂跳,他的腦海裡瘋狂交織著兩種念頭,跪還是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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