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初涉詭譎宮廷事(十四)(2 / 2)

他已然成為了這封建王朝中的一粒微塵,是否應該遵循這裡的規則?

可他經曆過更文明更自由更尊重每一個個體生命價值的現代社會,難道他要將那一切都拋棄嗎?

文明的倒退,即使隻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也是可悲的吧。

江寒酥聽見站在他身旁的陸雲朝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此刻他的感官好像被無限放大了一樣,這一聲落在他心間就如石子猛地砸進深潭,激起水花四濺的層層漣漪。

他有些僵硬地轉頭看向陸雲朝。

先前與福澤對質時冷硬無情的麵目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有些柔軟無措的眼神。

陸雲朝露出了一個很不合時宜的輕快的笑容,轉瞬即逝。

江寒酥聽見他用輕柔的聲音說:“父皇,福澤侍奉主上如此不儘心,今日可以不將兒臣放在心上,明日恐怕就更是眼高於頂,不知要生出什麼亂子,薑貴妃統領六宮,有諸多事務要勞心勞力,他這樣的人,如何能擔得起總管的責任,兒臣之見,應將此人革職查辦,父皇意下如何?”

“嗯。”皇帝沒發表什麼意見,直接同意了。

“阿七,將人帶走吧。”陸雲朝吩咐道。

“是。”江寒酥頷首領命,徑直走向福澤,欲將人從地上拽起來。

他不知陸雲朝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幫他解了圍,但他跟在陸雲朝身邊,從沒有跪過誰,以至於他一直忽視了這項令人不適的規矩。

福澤在他手下掙紮起來,大喊:“奴才冤枉啊!”

“冤不冤枉可不是你說了算,帶走。”陸雲朝看著江寒酥,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江寒酥聽出了他言語中的不悅,手上一使勁,扭過福澤的手臂就押著他快步走了出去。

六皇子見事情發展成這樣,全然沒有了方才的氣焰,他沉默地站在一旁,內心希望沒人來尋他的錯處。

皇帝見目的都達成了,就下了最後的判決,他沉著臉色,用威嚴的聲音說道:“靖王陸雲川毒害太子,罪大惡極,今廢爵位除玉碟,望好自為之。”

陸雲川垂首跪在地上聽了好一會兒的戲,他恨透了這裡的每一個人,在他看來,他們要麼是致使他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要麼就是看到了他最狼狽最落魄的樣子。

出身卑賤就要落得如此下場嗎?

他嘲諷地大笑出聲,控訴道:“父皇的心從來都是偏的,如果今日是陸雲朝傷我,父皇絕不會這麼對他。”

“不要做這種無謂的假設,你犯了罪就要受到懲罰,若是承受不起,就好好記著教訓,以後切莫再犯。”皇帝並沒有被陸雲川的話激起什麼情緒,隻是平靜地勸告道。

皇帝越是這樣冷淡,陸雲川悲憤的情緒越是直衝頭頂。

“你會後悔的,陸雲朝中的毒無解,他當不了皇帝,也一定會比我先死!”陸雲川發狠地詛咒道。

他搖晃著身體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堂,走到門口時,他站定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忽然一把拔過值守在門口的侍衛腰間的佩刀,對著那人瘋魔似的亂砍,旁人反應過來製止時,血已經流了一地,他扔下刀,掙脫開欲擒拿他的人,跑了。

大堂中的人都看見了這一幕,但沒有人說什麼,皇帝神情倦怠,似乎有些疲憊。

陸雲朝見狀,吩咐了人送傷者就醫。

“陸雲琛,禁足三個月,閉門思過吧。”

皇帝說完,便擺駕回了甘露殿。

江寒酥回來時,堂內隻剩了陸雲朝一個人,他靠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額頭,閉著眼睛,臉色有些發白。

江寒酥一驚,匆忙跑到他跟前,低聲問道:“殿下怎麼了?要傳太醫嗎?”

“沒事。”陸雲朝睜開眼睛,手順勢搭在了江寒酥的手臂上,“隻是站久了有些累了。”

江寒酥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他。

“回去吧。”

“是。”

陸雲朝見江寒酥一副心思沉重的模樣,就笑著說:“阿七,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說話那麼厲害,他們都說不過你,真有意思。”

江寒酥看著陸雲朝蒼白的臉上綻放出的笑意,一瞬間有些恍惚了。

“屬下隻是聽命行事,殿下休息會兒吧,彆說話了。”

“好啊,那阿七抱我走吧。”陸雲朝停下腳步,伸手攬住了江寒酥的肩膀。

江寒酥動作停滯了一瞬,他看著陸雲朝近在咫尺的臉,心裡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他一把抱起陸雲朝,施展輕功,飛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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