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司北心神搖曳, 見宋悅盯著他的耳尖, 生怕她看出些端倪,腳步一頓,停在屋頂,將她放開。
直到那溫軟的身體離開, 那幽香的氣息不再侵襲,他才恢複了平常的判斷力,勉強平複下波瀾起伏的心緒,小退一步, 恢複有禮的舉止:“姑娘,在下先行一步。”
他已經裝作無意識的把宋悅帶到了家附近, 已經安全了。在屋頂上一望,就能看到回家的路。
不能再在她身邊待下去了……他縱然克製,但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生怕再貼近些,就會做出難以抑製的舉動。
宋悅見他轉身就消失,背影急促匆忙,像逃跑似的, 還頗有些遺憾。這玄虛閣主來無影去無蹤的,她就算有心想找也不知該上哪兒。早知道剛才就該揭下他的麵具, 仔細瞧瞧那張姬無朝垂涎許久的臉。
“……嘁。”
這天, 表麵平靜的燕都, 暗潮湧動。宋悅一個人站在屋頂, 將身上的喜服隨手拋下, 任勁風將它刮向遠處,嘴角輕輕一勾。
得,因為一個玄虛閣主,她沒能進成洪府的門。不過畢竟占了偶像的便宜,怎麼說還是賺了的。大不了她今晚找莫清秋的時候,順便再探一趟洪府。
……
洪府。
相國大人親自來到朱漆大門前,讓一向眼高於頂的洪全寶也不能完全忽視。論官階,相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比不得。
隻不過……他連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裡,又怎看得起一個小小的相國。
“相國大人親自登門,有何貴乾?”洪全寶畢竟是經曆過風浪的人,裝模作樣還是懂的,連忙把玄司北請了進去。
“我今天來,隻是想提醒一句,貴府二公子,在外頭闖了禍。”茶室中,玄司北穩坐在一旁,冷冷淡淡說道,“把洪全鈺交出來,此事便揭過。”
洪全寶強力止住即將掙脫胸腔的怒氣,眉頭一豎。
小五回來的時候就向他報告了,全鈺那小子想把一個寡婦娶進門,結果路上玄虛閣主出麵搶婚,沒了他洪府的麵子。
一個寡婦都搞不定,他本就有些顏麵無光,經相國一提,就更是生氣。
“敢問相國,你這是什麼態度?”洪全寶一甩袖子,“我兒願意給那寡婦一個妾室的名分,已經是抬舉她,這時還跑出個江湖人士搗亂,不僅搶了新娘子,還砸了洞房,這怎麼能算到我兒身上?”
“難道在洪將軍眼中,搶占民女不是罪?”玄司北精致的麵容緩緩扯出一絲冰冷的笑,淬了毒似的墨色雙眸輕輕眯起,聲音陡然一沉。
他對這個曾經領兵踏入楚國土地的大將軍……無絲毫好感。更何況他們對宋悅做了那樣的事,死千百次都不足惜。
“一個寡婦而已,相國大人用不著這麼激動吧?傷了和氣就不好了。”洪全寶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這事兒就算捅到皇上跟前去,皇上也未必會管。”
他篤定朝堂上那些官員,不會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寡婦伸冤。傻子都知道該巴結洪府。
“是麼?”玄司北笑容更冷一分。
這天傍晚,洪府之中傳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當玄司北離開時,氣急敗壞的洪全寶還追到了門口,此時已完全不顧他在眾人麵前保持的形象:“姓司的,你敢?!”
他竟然卸了洪全鈺的一隻胳膊!
玄司北緩緩站住,回頭冷森森看了他一眼:“我當然敢。”
遂即,便進入了馬車。
洪全寶袖中的手鬆了又緊,若是上去追問,肯定討不到便宜——相國的武功,高深莫測,這點是他失算了。
他府上的護院,竟沒一個能攔住他。
“嗬,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老夫征戰沙場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洪全寶往地上啐了一口,憤憤說道,“你就去告吧……這事兒就算皇帝,也要看我的麵子。我想往東,姬無朝哪兒敢往西?”
躲在牆邊上的大樹裡的宋悅:……
白天沒來成洪府,她本來打算晚上悄悄潛進來一趟的,沒想到看見了這一幕。不知是誰吧洪全寶惹得跳腳的。
不過,她隻想說,乾得漂亮。
洪全寶不是什麼低調的人,養兵之事,也是眾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並未花多大力氣,大概數了數他的護院,心裡有了數。忽然在一個屋邊,聽到了洪全鈺鬼哭狼嚎的聲音。
“嘶……好痛!相國這一手也太狠了,我的手……”
聯係洪全寶剛才罵罵咧咧的行為,宋悅隻覺得腦後一涼。
剛才來過的人……不會是玄司北吧?他今天沒給她改奏折,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