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數。”司空彥頗有幾分無奈, 嘴角淡淡扯出一抹笑,看了一眼卷著織金綺縮成一團的她, 不再做任何逾矩之事,在她身側目不斜視的坐下。
但,即便不刻意去看,眼角的餘光對光影的變化仍然敏銳,她隻要輕輕一動, 他就能感受到。
即便沒有最終揭開真相, 但他隱隱已經猜到她的隱瞞。
姬無朝聰穎, 機變。最無奈的是, 站在了這個位置, 就要忍受更多的打擊。今夜的事隻是個開頭而已,睿王的軍隊一日未到, 燕都的危機就一日未解。
無論如何, 姬無朝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會親手揭開她的秘密,也會從始至終站在她這邊,就算她是個女子,他也會一如既往的效忠她,維護燕都。
司空彥輕輕抬頭, 望向車窗外的明月。
更何況……宋悅也在燕都,就算是為了她, 他也要儘一份力。
……
宋悅被送到了皇宮裡。
司空彥簡直把她當成了九級傷殘, 處處都要替她考慮周到。而且他行事一向講究效率, 當她被強行抬上龍床,蓋好被子,已經有宮女把放溫了的湯藥給端了上來。
“……”宋悅斜眼看著她的床邊圍滿的宮女,最後目光又回到了司空彥身上,麵無表情,“都給朕下去。”
這還是不是她的皇宮了!怎麼一個個兒的都不聽話!
司空彥拗不過,隻得哄她喝了一碗湯藥,才讓宮女們都退下,獨自守在她身側:“城頭有莫統領守著,宮中有微臣替皇上看著,皇上一夜都未曾合眼,趁現在好好睡會兒吧。”
宋悅的神色卻仍未放鬆:“讓李德順來見我。”
司空彥知道,李德順是她的心腹下屬。眸色不由得沉了沉:“宮中有什麼事,微臣便能替皇上做到。”
有什麼事是她肯對李德順說,卻想瞞著他?不把他當做自己人麼。
【司空彥忠誠度減5%,目前忠誠度75%。】
宋悅一驚,察覺到司空彥狀似不悅的神色,臉色一變,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現在本就是危急時刻,她身邊能用的臣子不多,還是順著毛捋比較好。
她吃力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拽住他的袖子,臉色依然是病態的蒼白,聲音情深意切:“愛卿手頭上的事兒已經很多了,朕隻是不想讓愛卿太勞累……要不還是朕親自去辦吧,這傷也算不得什麼,走幾步路,去天牢看看有無人逃獄,也礙不著什麼事。”說罷就皺著眉艱難地起身。
不出所料,司空彥不肯讓她下地,連忙把她按了下去:“皇上安心養傷,這些事,微臣去辦。”
【忠誠度加1%。】
忠誠度漲回來了一個點,隻是,和她預想中的不一樣,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
司空彥腦中回蕩著她方才的話,從那真摯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溫暖關切,手上不停,替她壓緊被子,撫平床單的褶皺,心中卻波瀾起伏。
剛才,皇上看他的眼神……比平日裡還要熾烈幾分。
是擔憂,是關切,還是……愛慕?
皇上對他……?!
想到最後一層可能,他心下一震,對上了她的眼神,幾乎是同時,慌亂轉身告退,幾乎是落荒而逃:“微臣還有事,便先行告退。若天牢有異常,會派人轉告皇上。”
宋悅:???
宋悅:確認過眼神,是朕想揍的人。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重新睡下。
總覺得自己剛才抓著司空彥袖子賣慘的時候,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沒多久,有小太監匆匆跑了過來報告情況。司空彥的效率果然很強,一會兒就派人查探清楚了情況:“皇上,方才天牢之中沒有少人,一切正常。”
宋悅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地坐在床上,緩緩挑眉,隔著一扇屏風問話:“方才禦林軍派人傳了朕的口諭,從天牢中將洪全寶押出去,那時候,當真沒人渾水摸魚?”
她畢竟得顧全整個局麵,南門的危機暫時解除,按理說她這個時候已經可以閒下來養傷,等皇叔的援軍到就夠了,但她不想有任何紕漏,皇宮之中沒了她和司空彥坐鎮,怕有人鑽這空子。
“這……人頭數是能對上,但奴才未曾細查。”一問之下,小太監才察覺到這是件緊要之事,額頭上不住地往下冒著汗。
“行了,”和他料想的不同,皇上並未治罪,隻是輕描淡寫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帶朕去天牢看看。”
……
當宋悅來到了天牢,指名道姓點了柳懷義。
她親自站在了柳懷義的牢前,確認他當真在原地,心下有異,忽然又轉身去探了王二小姐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