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眉的眼眸顫抖著,何永春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連忙打圓場,隨便編了一個借口岔開話題,問顧元琛和她躲在廟裡時是否受了風寒,不然不至於病得這樣重。
他言辭急切,眉目間滿是擔憂,薑眉大概信了顧元琛此時的確病重不能見人,便寫道:“他吃了很多藥,吃完以後他好像能恢複些精神,可是過一會兒便會很難受,那是什麼藥?”
何永春向來笑著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嚴肅焦憂的神色,他問道:“多少?王爺究竟吃了幾粒藥?”
薑眉回想了一下,卻頓覺十分頭疼,這幾日的記憶糾纏在一起,讓她有些意識不清。
“至少十粒。”
“怪不得……”何永春呢喃道,不由得一聲歎息。
“唉,告訴你也無妨,王爺的寒疾已有多年,自從複國以來,王爺日益操勞,陛下和太後那邊也逼的緊迫,這病更是一年比一年嚴重,此前曾尋得一位名醫為王爺配置了這種藥,卻不想這藥隻是能緩解一時之症,其後隱患更是無窮,不論是一時斷用,還是多時不用後再用此藥,都是苦不堪言,不能解半分病痛。”
薑眉料想到這種藥並不是什麼良方,卻不曾想到事實會是這樣。
“明天他醒了之後我想見他一麵,我有一些事要問他,求你讓我見他吧。”
何永春顯然十分為難,可是看到薑眉眼裡的光消失黯淡下去,他的心中也十分不忍,隻好答應薑眉,安撫了幾句,回去向顧元琛複命,離開前,薑眉向他要了一壺酒。
顧元琛擁著暖裘書寫批文,可是提筆忘字,何永春遲遲不歸,得不到有關薑眉的消息,他無心旁事,好不容易等到何永春回來,得知了他和薑眉的對話,顧元琛不禁怒罵何永春愚蠢不堪,辦事不力,薑眉本就心思重,他這樣講話,不更是讓她心有誤會嗎?
何永春更覺委屈不已,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關切薑眉的王爺如今偏偏不願親自去看望她,也不讓問是否發生了什麼事,他又如何回答才好。
“老奴愚笨,那不然現在讓她過來,就說王爺剛醒——”
“彆出餿主意了,滾出去睡你的覺!”
顧元琛把筆往桌上一摔,心中氣惱無法紓解,用帕子掩著,又咳出一口血痰。
他病重是真,忙碌也是真,不想見到薑眉,是真卻也是假。
他知道自己已經陷進這個女人去了,他不能踏錯半步,再和她糾纏下去,或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可是卻還是忍不住為她擔憂,想要知道她醒來了在做什麼,又是為了什麼事要來見他,她現在是否誤會了什麼?
顧元琛覺得委屈,他聽到何永春離開的腳步聲,又等了許久,才吹滅燈燭,披好鬥篷,摸黑去往薑眉的屋子,途中還險些遇到了巡察的護衛。
薑眉沒有鎖門,顧元琛緩緩推門,聞到了一陣香甜的酒氣,薑眉倒在桌上,手中的酒杯亦傾覆桌上,壺中的酒已然飲儘,薑眉眯著眼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醉了。
“你找本王做什麼?”
薑眉恢複了幾分神智,竟然衝著顧元琛笑了,看起來她是真的醉了,隻有這樣的時候,才會對顧元琛有一點點的笑臉。
她在紙上緩慢地寫了兩個字:“謝謝。”
"謝我做什麼?你……本王不會趁人之危,對你也沒有什麼興趣,你不必擔心此事。"
薑眉似乎並不意外,遲鈍地點了點頭,她的麵上浮現起懷疑的神色,捏了捏眉心,又懶懶寫道:“那你就謝謝我吧,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應該殺了你才對,你真的很該死。”
看到薑眉這樣罵他,顧元琛也笑了,他也不覺得寒症有多煎熬,脫了暖裘丟在薑眉身上。
“我可救過你的命,你就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更何況我覺得那不算是什麼秘密,一個人的過去如何,不能決定他今後餘生,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便是了。”
薑眉歪著頭聽了許久,或許是接受了顧元琛說的話。
她轉過頭去,避開顧元琛的目光,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顧元琛瞧不見,隻能見到她的背影輕輕抽動。
“你,哭了?”
顧元琛不知道自己又哪裡做錯了,他不會哄女人,或者是說,他不知道該如何哄一個讓自己牽腸掛肚,念念不忘,又敏感多疑,性格倔強,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的女人開心。
他緩緩走到薑眉身邊,將她從桌上扶起,可是麵對淚眼朦朧的她,又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瞥見了被她扔在床上的新衣,隻能傻傻地問她是不是不喜歡這件衣服。
薑眉在紙上一筆一畫地寫道:“那個時候的事,我記得不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見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嫌棄——”
“胡說!你就隻知道空口白牙汙蔑本王!”
顧元琛惡狠狠地把她手中的筆拿掉丟在地上,卻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凶狠的架勢,見薑眉還要飲酒,便將人提著胳膊丟坐到床邊去。
喜她願意同自己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