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虞掐她脖子所用的力氣更大,隻是把薑眉的臉變得更加青紫,意識到她根本不怕死亡威脅之後,鬆開了手,撿起被丟在一旁帶著血的皮鞭。
“哼,沒意思,把你打壞了,我可怎麼瀉火,阿姐,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漢人女子,你真的很不一樣,特彆是和那些不要臉的軍妓相比,我本不願放低身段,讓外族女人弄臟了身子的,還不是因為你整日勾引我?”
吳虞自言自語著,又忽然在薑眉臉上重重一記掌摑。
“賤貨,自己都不乾淨,還敢教訓我了?我玩女人如何,倒是讓你不滿意?”
薑眉感到頭痛欲裂,那種因痛到極致,痛變成了令人作嘔的反胃感,如今又一次席卷了她的身體,她明白自己一直都錯看了吳虞,他一直在撒謊,裝作不諳世事的模樣,就是他殺了那些無辜的營妓!
甚至因為她的庇護,這個畜生僥幸躲過了顧元琛的盤查。
“吳虞,你,放開她!畜……生!”
在昏暗的角落裡,虛弱近乎於無的聲音響起,薑眉這才注意到,此處受過刑罰的人並不止她一個,她努力想看清那是哪位弟兄,可是他的臉已經被鮮血染紅。
吳虞隻是冷哼一聲,手起刀落,一刀了結了那人的性命。
“不識抬舉,給顧元琛賣命,還把自己當回事了,一條狗罷了!”
“好了阿姐,我看你這幅樣子,估計一時也軟熱不了,這樣吧,我帶你去看看我那勝哥,你放心,他還好著呢,你們還有用處,等會兒見到了烏厭術石大王,把你們交給他,我的榮華富貴可就來了!”
說罷,他便要去拉薑眉的手,卻瞧見薑眉抽動著身體,冷笑起來。
“你笑什麼?”
吳虞俯下身,湊近去看她在說什麼。
“你可知道你為什麼能跟隨王爺來邊境?”
“你想說什麼!”吳虞怒道。
“因為我的師弟,殺了幾個護衛,你是被遞補進去的。”
薑眉咽下一口血沫,舔了舔乾裂的唇瓣,繼續默念道:
“是我建議梁勝選的你,沒什麼,隻因為你和我師弟年紀相仿。”
“可惜相差太多。”
“更可笑的是,我還以為你是潛伏許久的叛徒,沒想到隻是沒被栓鏈子,無主的狗。”
“你個賤人!”吳虞惱羞成怒,一腳踢開薑眉,泄憤時的用刀在那已經氣絕的弟兄身上刺了好幾下。
他扯著薑眉已經脫臼的手臂,罵道:“你是很想死是嗎,我才不殺你,你一定會生不如死的!”
*
痛苦讓薑眉陷入昏睡,她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前夜離開顧元琛之前的一場噩夢,隻要努力醒來,這一切就都沒有發生。
可是從來不存在幻想。
再次醒來時,她身處石國地牢之中,身邊被一同關押著的有梁勝,還有兩位身受重傷的弟兄,想必其他人已經凶多吉少。
薑眉有最頑強的意誌,她是最先醒過來的,她嘗試著去叫梁勝,卻發現他除卻胸前處並不深的刀痕外,似乎並無外傷,隻是身子格外滾燙,粗重喘息著,躲避著薑眉。
“薑姑娘?你,過來……”
其中一位弟兄抬起頭,薑眉認得他,他叫章嘯捍。
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右眼,薑眉忍痛爬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我……沒事,吳虞那雜種畜生,王爺從沒因他是北蠻後裔,對他……他沒安好心,給小梁大人,下了藥……他說,不想傷了你。”
四人都被喂了化功的藥,如今身體虛弱,不可能反抗,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姑娘,你,還好嗎?我如今擔心……”
薑眉艱難地抬起手,鎖鏈嘩嘩作響,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明白自己和梁勝受傷較輕的原因,吳虞為求富貴,將眾人獻給烏厭術石,也勢必會說明眾人前來北蠻境內的緣由,以及她和梁勝的身份。
加上長麗公主,用他們的性命要挾。
不知道今日之戰是否勝利,顧元琛知道他們出事了嗎?公主又該怎麼辦?
“李珝……彆睡啊,兄弟!我們還不能死……”
章嘯捍覺察身邊的弟兄沒有說話,焦急呼喊著,薑眉上前檢查,發現人還有氣息,隻是被血堵住了口鼻,她將人放平躺下,枕在自己和章嘯捍腿上。
如此一遭,薑眉早已筋疲力儘,她的神思恍然,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身體遊離於這具痛苦的軀殼之外。
他那麼聰明,有謀略,今日之戰,想必一定勝了吧。
他一定很開心,終於要大獲全勝了,如果沒有吳虞背叛的話,說不定,大家也已經救出了公主了。
陰差陽錯,這四個字明明這樣沉痛,卻又總是如此輕易地降在人身上。
天,似乎亮了。
確切地說,是地牢之上的蓋口被打開了,外麵天色朦朧,似乎已經是第二天了,薑眉艱難地睜開眼睛,還不等她反應,拴在她雙臂上的鐵鏈便被人往上拖拽,很快她的手臂被拉吊起,伴隨著關節脫離的聲音,拖曳著她的身體拉出了地牢。
薑眉感覺到自己幾乎已經失去了關於痛的知覺,口中滿是血腥味,為了忍痛,她的牙關已經被咬出了血。
她其實是一個很怕痛的人,自小便是這樣,人總極度疼痛的時候,能想到的隻有解脫,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