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正是繡著玉蘿的那一角(1 / 2)

“蕭玄舟!”

滿懷期待的呼喊近在耳畔,蕭負雪將要隨手放下尹蘿的動作頓了頓,一時間進退兩難。

是了,他現在是兄長的身份。

這種情況……兄長對未婚妻會如何做?

尹蘿都做好再死一次的準備了,突然間絕處逢生,看蕭玄舟的感受就和看立地飛升的功法差不多——我再也不說你是大婚夜還保不住老婆的廢物了,你就是這個世界最靚的仔!

尹蘿攀著蕭玄舟的肩膀,泛出青白的手指絲毫不敢放鬆:“傾碧還在上麵!”

大約是方才那一聲呼喊耗儘了她的心力,再開口她的嗓音已是喑啞破敗,說完便止不住地咳嗽了幾聲。

她自己是沒有發現的。

雖然極力表現出鎮定冷靜的模樣,可臉上的表情卻還是懵著的,唇色煞白,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緊繃到了極點,氣息更是混亂斷續得令人心驚。落入他懷中後近乎脫力,露出了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放鬆神態。

蕭負雪輕扣了下她的肩胛骨穩住身形,模仿著兄長的神態和語調,放緩了語氣:“尹二小姐不必擔憂。”

他向下掃了一眼,身法輕靈迅捷,從橫斜出的桅杆一踩便躍了上去。

尹蘿剛經曆驚現跳樓,轉眼又扶搖直上。

“……”

我在蹦極。

“流雲。”

流雲劍應聲出鞘,於空中綻開一道銀色弧光,直衝咆哮的魔物而去。

蕭負雪輕巧地挪轉騰移,眨眼間就越過堵在破損窗邊的魔物,將尹蘿安穩地放下。

不過兩息,他又隨手將傾碧推了過來。抬手時流雲劍正正回到他手中,劍光眩目,滌蕩周圍濁氣,風浪攜裹著劍身鳴顫震開,魔物轟然倒地。

“小姐!”

傾碧握住尹蘿的手臂,將她上上下下來回打量著,焦灼而急切地道,“你沒事吧?我看到你從窗邊——”

傾碧的話語驟然中斷,她抬頭看到了尹蘿眼神。

傾慕,晶亮,滿是毫不掩飾的驚豔。

隻注視著蕭玄舟。

“……”

傾碧垂下眼,“幸好蕭公子及時趕到,小姐沒事便好。”

尹蘿點點頭,頗為讚同:“是啊,幸好他來了。”

不然這一次還是不是讀檔重來都說不定。

有修為就是好啊。

什麼時候她也能這麼帥翻全場就更好了。

傾碧嘴唇輕抿,視線自蕭負雪身上掠過,又回到尹蘿專注的臉上:“小姐方才為何將我推開?”

尹蘿道:“信號彈在室內會炸傷人的。”

“正是因為會炸傷。”

傾碧一臉正色地望著她,“小姐何不讓我拉動信號?”

尹蘿:“……”

這個問題放在全修|真|界都是相當炸裂的。

我五輩子沒見過這麼找死的人。

看尹蘿神情錯愕,傾碧坦然道:

“本就是小姐在街上救了我,我是小姐的婢女,小姐推我出去,不是順理成章的麼?”

婢女的命也是命啊!

尹蘿簡直想握著她的肩膀來幾下瓊瑤晃,讓她清醒一點。

傾碧臉上也沾了灰塵,混合著些許擦傷的血跡,短時間內的劇烈奔跑使得臉色泛起不正常潮紅,衣服的破損痕跡和尹蘿身上的如出一轍,都是方才逃亡中被碎裂的邊角木屑劃開的。

尹蘿看著,突然有點心軟。

她摸了摸傾碧散亂的鬢發,將那捋發絲輕柔撥到耳後,頂著副嘶啞的破鑼嗓子輕快道:“我們都活下來了,那不重要。”

傾碧身軀凝滯了一瞬,條件反射般朝著她手掌的方向微微歪了下腦袋,像是意外被順毛的貓兒。

她自己倒還是呆愣的。

不,重要的。

甚至於你不是推我出去送死,而是在生死存亡之際,要以自己的命去拉動信號,卻將我儘可能地推遠了。

你該以我換取生機的。

蕭負雪環視四周,手下動作利落地用劍尖挑開魔物的屍體,淡淡地下了結論:

“魔屍。”

魔物和魔屍一字之差,區彆就在於沾染魔氣的是生是死,成魔後不易區分。

死物無法主動接觸魔氣,必定是人為。

尹蘿循聲望去:“魔屍的行動沒有這麼靈敏吧?”

她往前走了幾步,經曆生死一刻後鬆懈的身體便顯出後遺症,腳下一軟險些滑倒。

蕭負雪及時扶住她,確認她站好後即刻撤離,隻不著痕跡地朝摘月樓方向看了一眼。

“是魔屍。”

蕭負雪口吻篤定,略停了停,劍尖指向被他劃開的肢體,近乎循循善誘地平穩講解,“魔屍軀乾部分的魔氣會更濃烈,魔物則集中於心臟或大腦處,時日久了可成魔核。”

這點尹蘿倒是知道。

打遊戲時雖然主力不是對抗魔物,跟隨的角色也講了不少給她聽。

但魔屍就跟變異喪屍似的,是做不到精準定位、無限追蹤的,由於是死物變化而來,遲鈍而僵硬。唯一的長處是不怕痛,斷肢殘臂也還能掙紮一下,多用於魔海戰術。

蕭負雪看出尹蘿的疑問,頷首道:

“許是有什麼變故。”

他伸出兩指在腰間垂墜的玉佩上輕掠而過,玉佩散出淡淡瑩光,籠罩住地上的魔屍,隨即將其收了進去。

尹蘿飛快地看向他,收回。

忍不住又看一下。

蕭負雪側眸回望,意帶征詢,是在等候她想要說出什麼,姿態沉靜而耐心。

分明此處一片狼藉,他置身於此便生生隔開了一處靜謐安寧的所在。

尹蘿輪回這麼多次,和蕭玄舟真正相處的時間加起來實則也沒有多少,對他的印象一言以蔽之便是——“君子風範”。

和氣溫善,清冽如玉,整個人的修養已經好到有點假的地步,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第三次重生,尹蘿多少是崩潰的。

在大廳見到蕭玄舟,聽他說三個月後成親,她抓著他的袖子大哭,問他能不能早日娶她。

當時蕭玄舟沉默片刻,沒找到帕子,便用乾淨潔白的袖口小心地為她拭淚。

“你、你明天就、娶、娶我。”

尹蘿抽抽搭搭地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蕭玄舟又是一陣沉默,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好不好?”

尹蘿如抓住救命稻草,不放鬆手中那點衣料,雙眼通紅地仰首盯著眼前屈身靠攏的未婚夫,固執地重複,“快點娶我,好不好?”

蕭玄舟眼中複雜的情緒她看不分明,隻知道他到底是沒有生氣的,沒有多少情分、連見麵都很少的未婚妻如此失態,他也不曾有半點厭煩的情緒。

可除此之外,也並無動容,冷靜得像個假人。

“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

他的口吻仍舊暄和,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三個月並不會很長,我會儘量來尹家看望你。”

尹蘿失望地鬆開他的手,垂著腦袋儘可能地將自己蜷縮起來。

蕭玄舟被淚水沾濕的袖口在眼前一閃而過,他久久沒有動作,仿佛束手無策。過了一小會兒,他又繼續為她擦眼淚,角度的原因總有些限製,但他的耐心用不完似的。

尹蘿覺得他煩,揮手拍了他一下。

他移開手,也不生氣。就這麼保持著袖口被她攥住的彆扭姿勢,陪著她直至情緒平複。

後來尹蘿去找尹家主,說明自己想要早點嫁出去的願望。尹家主勃然大怒,覺得堂堂尹家二小姐怎麼能這麼上趕著,尹蘿直接被教做人,二次關祠堂。

……尹家懲罰人除了跪祠堂真沒啥新東西了。

由於這兩次祠堂之旅,蕭玄舟所說的“多來看望”也沒什麼條件實現。不過他確實來了幾次,送了些藥和首飾,還有件寒暑不侵的綃錦衣。

麵料輕薄華麗,穿在身上毫無重量,裙擺以銀線鏽了百花圖,漂亮而不雜亂。

沒有感情基礎那叫無理取鬨。

有了基礎再速通結婚,就是真情流露。

果然還是得攻略蕭玄舟當備選路線啊。

同年齡段第一績優股。跳樓抓人哪家強?豐南蕭家找大郎!

尹蘿斟酌著道:

“多謝蕭公子相救,兩次失禮,讓蕭公子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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