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撩。
但昨天我剛跟他說退婚不喜歡他,這怎麼搞?
蕭負雪聽見“兩次”,反應過來她在暗指昨日之事。他常年待在琉真島,對人情交往並不嫻熟熱衷,此事又關係兄長,他不好做出太特彆的反應,隻略一頷首:
“尹二小姐不必掛懷。”
“……”
好冷淡。
尹蘿再接再厲:“既然事情已了,品茶之約——”
蕭負雪看向她身後。
一隊人馬從轉角處拾級而上,井然有序,幾乎沒有腳步聲。統一的暗紅色勁裝,列隊兩旁,打頭的人上前來向尹蘿和蕭負雪分彆行了一禮:
“二小姐,蕭公子。我等看見了信號,來遲一步,還請責罰!”
尹家的信號彈有三種,像尹蘿這種能炸出鳳鳥形狀的是最高等,等閒情況不會動用。
“我沒事。”
尹蘿看見這麼大陣仗有點汗顏,“魔屍已被蕭公子解決。但方才動靜甚大,樓下卻無一人上來查看,或許是使了什麼法子。”
那人表情一肅:“是。屬下已命人將此處封鎖圍住,定會細查給二小姐一個交代。”
靜佇不語的蕭負雪忽然道:
“書閣內無其他魔氣痕跡?”
“並無。”
那人道,“我等上來之前,未感知到分毫魔氣,這層以下的人也並未受到波及,還以為……是二小姐不慎放了信號。”
尹蘿:“……”
無所謂,我會背鍋。
蕭負雪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關嶺是尹家地界。
乾涉太多恐有插手嫌疑。
他抬了抬拿劍的手,很細微的幅度,又放下。
尹蘿一直注意著他那邊,看見這一幕,福至心靈,拿出帕子遞了過去。
蕭負雪略有怔鬆:“多謝。”
接過帕子,擦拭劍身。
這本就通身潔淨的流雲劍再度歸鞘。
好耶!
送出帕子了!尹蘿你可以的,你還是有攻略技能的!
尹蘿:“時辰尚早,不如同去摘月樓?”
護衛欲言又止。
二小姐的臉上都失了血色,得趕緊想法子請她回去,萬一有個好歹可沒法交代了。
蕭負雪靜靜地道:“此事不急,尹二小姐應好好將養。”
尹蘿不服:“我沒受什麼傷。”
蕭負雪見她這幅樣子,便知道她此刻不過是強弩之末,全靠心神撐著。兄長曾說過她身子弱,這一遭受罪還不自覺,實在是……
他上前一指點在她頸上穴位,溫軟的身子再度落入他懷中,臉頰輕靠在他肩側,又柔弱無依地輕蹭到胸前。
發絲散開,不經意搔到下頜,不知名的清香無聲逸散。
蕭負雪攏住她手臂的指尖微僵。
“帶你們小姐回去,請醫師來。”
護衛欲將人接過,沒什麼存在感的傾碧突然動了,攬住尹蘿的半個身子就想抱住她。
蕭負雪沒放手。
這婢女看著沒多少力氣,又一身狼狽,恐怕會摔了尹蘿。
傾碧麵無表情地抬頭望著蕭負雪。
蕭負雪巋然不動,不搶卻也不放。
護衛莫名緊張,隻覺得氣氛古怪,不敢隨意驚擾。
他試探著道:“我等這就帶二小姐回去。”
“……”
“……”
護衛頭皮發麻,素日對危險的敏銳直覺在不該發揮的時候過於突出,他艱難地開口:“傾碧姑娘也辛苦了,當好生休息。我、我來護送二小姐吧。”
蕭負雪和傾碧的目光一同看來。
護衛:“……”
想死,真的。
大公子為什麼不在這裡!
尹蘿最終還是由護衛帶回尹家。
傾碧跟隨左右,體貼地為尹蘿攏發。
又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鬢發。
蕭負雪心中生出一絲道不明的怪異感,卻不能分明究竟是被護衛抱在懷中安靜依偎的尹蘿所致,還是因那舉止行為逾越的婢女。
他收回視線,看見書閣牆上懸掛著一麵破碎的鏡子。
窺天鏡。
計如微所做,能在千裡之外顯現影像。
但啟動條件苛刻,除卻使用著的靈力深厚,還要輔助陣法。否則便是一麵尋常的鏡子。
鏡麵沾染了些許魔氣,再無其他異常。
蕭負雪出了書閣,看見外牆下的印記,隨手抹去。
-
蕭玄舟在十裡外的亭中。
蕭負雪趕來之時,正見著他對著一株不知是什麼花細細打量,手中還捧著一杯茶,好似眼前這物比方才的驚心動魄更值得注意。
“解決了?”
蕭玄舟在他出聲前便回身,對他一笑,“勞煩你了。”
蕭負雪微微蹙眉:
“兄長何必對我言謝。”
蕭玄舟語氣亦沾染了幾分笑意,平緩和煦,無端鎮定人心:“總歸是辛苦你替我跑一趟。”
他們樣貌相同,氣質卻千差萬彆。
若說這世上有誰能模仿蕭玄舟,當屬蕭負雪。然而蕭負雪自認不論怎麼模仿,都做不出兄長笑時的神韻。
尹蘿若對兄長了解得更深些,今日便能穿幫了。
想起尹蘿,蕭負雪眉尖動了動,平鋪直敘地道:
“兄長不該一走了之,若尹二小姐堅持應約,當由兄長前去。”
蕭玄舟瞧了瞧他,道:“她放了鳳鳥信號,即便尹飛瀾不在城中,尹家護衛也會以最快速度趕到。她身體孱弱,又經一場風波,就算堅持應約,尹家人也會想法子帶她回去。”
“既如此,我不如做些彆的事。”
蕭負雪不得不承認雙生兄長的聰穎,自小他算定的事就沒有錯過:“什麼事?賞花麼?”
蕭玄舟笑意愈深:“春光甚好,豈能辜負?”
見他露出不讚同的神色,蕭玄舟不再逗這刻板的弟弟,拿出一枚符篆放在桌上:“我去看過,書閣的陣法被改過了。”
蕭負雪接過打量:“符篆並無不對,是……多了這一枚麼?”
蕭玄舟頷首。
蕭負雪神色驟冷:“這般類似的手法,是與胥江之事有關?”
“或許。”
蕭玄舟模棱兩可地應,斟了茶遞給蕭負雪。
蕭負雪冷著一張臉,看著兄長這慣常波瀾不驚的樣子,倒像整件事不是發生在他身上那般閒適:
“事關兄長能否恢複,找出幕後之人。兄長怎還這般平靜?”
“事情發生了,總是要解決的。無須煩憂。”
蕭玄舟飲了口茶,升騰的霧氣模糊了麵容,杯身在指尖轉了轉,他忽而瞄到了一抹淡青,“那是什麼?”
蕭負雪不知說的是何物,循著兄長的視線望去——
一方帕子的邊角從袖口露了出來。
正是繡著玉蘿的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