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我覺得她可憐……(2 / 2)

“是食心蟲。”

守一道。

食心蟲吞噬靈力,順著經脈走遍四肢百骸,並不致命卻十分麻煩。即便沒有鑽進人的血肉,接觸到了破損的傷口、吞吃了血液,便會給人以鑽心蝕骨的痛楚。

尹飛瀾抱著尹蘿往梧桐苑走,邊吩咐道:“把池水抽乾,封鎖此處。”

他倒要看看,哪來這麼大的怨氣,能在眼皮子底下滋生出水祟。

懷中的尹蘿徹底暈了過去,雙目緊閉,冷汗涔涔,麵上漸顯痛苦之色。

食心蟲的毒液開始發揮效用了。

經過謝驚塵身側。

尹飛瀾還是強製自己停下腳步:“此番多虧了謝公子出手,在下代小妹謝過。”

謝驚塵輕輕頷首:“舉手之勞。”

尹飛瀾沒空再客套,疾行而去。

尹蘿的體弱之症是影響到方方麵麵的,不止是長日手腳冰涼、易受風寒這麼簡單。食心蟲帶來的痛楚遠超她所能承受,可能會誘發心疾。

謝驚塵在原地靜佇片刻,在陣法繪製與池底怨氣間稍作權衡,腦海中卻跳出許久之前的一件事。

他記事時,尹蘿已經走丟數年。

起初尹家用了不少人力物力去尋找,聯絡了各個交好的世家尋求幫助,這樣大的陣仗尚且未有蛛絲馬跡。

經年累月,沒幾個人認為尹蘿還活在世上。

家中便沒人在他跟前提起過,他曾有這樁娃娃親。

尹蘿找回來的那年,他隱藏姓名在外遊曆,家中的信件遲了數月才收到。

信上簡略提了當年口頭定親的始末,言及尹蘿體弱,取消了親事。這時江湖上才漸漸有人提起謝家和尹家的那樁親事,說確實曾有過這麼回事,不過尹二小姐丟了這麼多年,早以為她死了,親事也不了了之。

謝驚塵覺得不妥,時間上卻已錯開。他趕回家中,尹家那邊便傳出與蕭家定親的消息。

他與蕭玄舟有過幾麵之緣,知曉此人君子品性,可堪托付,沒再去往尹家打擾,隻將秘境中得來的綺白玉送去,聊做賠禮。

後來偶有聽聞尹家二小姐行事跋扈,也與其他無乾閒話並無不同,不曾放在心上。

謝驚塵闔了闔眼。

那幕景象太過清晰。

洇著擦傷與瘢痕的腕骨不堪一折,綺白玉做成的鐲子映得肌如膩雪,好似這樣物件便能墜得她抬不起手來,需要人去精心照料嗬護。

“謝公子。”

守一匆匆趕來,抱拳行禮,“我家小姐情況不妙,縱取藥引,但恐怕受不住那份苦楚……大公子請您相助,奏一曲《清心》。”

謝驚塵抬眼,無波無瀾地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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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玄舟一襲輕裝夜行而歸,看見自家弟弟指尖蘊著靈力,卻是躊躇萬分、遲遲不肯下筆。

“在寫什麼?”

蕭玄舟問道。

蕭負雪一驚,指尖靈力消散,他蜷了手指,規規矩矩地道:“兄長。”

竟沒發覺他來了?

蕭玄舟視線掃過,注意到擱置在旁的流雲劍上多了枚劍穗。

“是尹二小姐送給兄長的。”

蕭負雪道。

蕭玄舟嘴角含著三分笑,並不言語,拿起來略看了看:

怕不是送給他的。

而是她本打算買給自己,又不知怎麼改了主意,推出來做順水人情的。

唔。

若尹蘿真是愚笨非常到能給未婚夫選這般不用心、不相稱的禮物,那就另當彆論了。

蕭玄舟並不拆穿這點細枝末節的小事,放下劍穗,回首打算說點正事:

“幻骨術一事,你試過尹二小姐了麼?”

“謝家前往關嶺,此事是否與兄長有關?”

蕭負雪亦在同一時間發問。

蕭玄舟那副內斂如溫水的表情才終於顯露出一點不同:“不錯,是我的手筆。”

蕭負雪蹙了蹙眉,心中不解,但還是一板一眼地先回答了兄長的問題:“並未。”

“我讓流雲提醒你之前,也想過不成的可能。”

蕭玄舟低喃一句,笑了笑,安撫道,“不成也沒什麼,辦法多的是。”

流雲,提醒?

蕭負雪想了一陣,記起流雲劍兩次不同尋常的顫動。

……原來都是在提醒他?

蕭負雪心中忽然升起難以言喻的感覺。

蕭玄舟走進屋給自己倒了杯茶,問道:

“你今日碰見了謝家人?”

蕭負雪道:“隻是看見了他們的車隊,不曾正麵打交道。”

蕭玄舟頷首道:

“沒正麵碰上就好。裴懷慎跟著謝驚塵一同前來,他這個人工於心計,是個笑麵虎。你性子純直,玩不過他的。”

蕭負雪對這些事不了解,靜靜聽著。

“也不必為此擔憂。”

蕭玄舟道,“他這會兒應當回泗陽去了,算不得威脅。”

兄弟二人對坐一陣。

蕭負雪發現兄長似乎完全不打算再次詢問他是要寫信給誰,沉了沉氣息,主動道:“兄長,我方才在思量如何給尹二小姐寫信。”

蕭玄舟眉梢輕揚:“什麼樣的信?”

意識到兄長也根本不追問為何要寫信,蕭負雪不知緣由地鬆了口氣,道:“是歸家後報平安的信。”

“……”

蕭玄舟喝茶的手停在唇畔,抬眼看了看他。

蕭負雪任由兄長打量,靜默不語。

蕭玄舟慢條斯理地飲儘這杯茶水,終於開口:

“你認為尹二小姐如何?”

“兄長。”

蕭負雪麵色不變,語調平靜,“我覺得她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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