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慎換了手,仍是支著腦袋:“害人的事都做了,要我有什麼好臉色。”
一會兒說的是尹蘿,卻又指到自己身上去。
尹蘿笑了下:“我沒要求你對她要有什麼樣的臉色。”
她道:“好奇罷了。”
本來將岑惜帶回來也是多重考量。
裴懷慎將一瓶藥膏扔給她:“含著,可以治傷。”
尹蘿接住:“苦不苦?”
“苦死了。”
裴懷慎的態度辯不出真假,“不吃就疼著。”
和彆人接吻到咬破了舌。
他還上趕著送藥。
要不是念著她受了妖氣的影響——
裴懷慎伸手去拿:“不要算了。”
尹蘿將藥瓶收到懷裡:“要的。”
省得她去買了。
裴懷慎視線望著大堂中,百無聊賴地道:“我會挽發。”
尹蘿擺出好奇臉,延展話題:“什麼時候學的?”
裴懷慎杵著太陽穴:
“小時候在戲班子裡學的。”
尹蘿捧場:“厲害。”
“……”
五官痛楚的岑惜忽然睜開雙眼。
她夫君的貼身物件裡躥出了一團模糊的霧氣。
岑惜伸手去碰,那團霧氣縮了回去。
岑惜小聲地喚:“夫君?”
過了好一會兒,霧氣終於又出來了,慢騰騰地爬上她的手指,逐漸包裹住她的整隻手。
“夫君。”
岑惜又喚,淚流滿麵,是哭又笑,“夫君,是我。”
她另一手小心地去覆著霧氣,對著看不出是魂魄的事物,哽咽地說著一長串家長裡短的話,越往後越順暢,似是準備了很久,想著要怎麼跟他說的。
“我過得很好,前天還吃了從前你最愛的燴菜,就是少了魚腥草,不明白你怎麼這麼愛吃這怪味的東西,可是沒了之後燴菜的味道好像也變了許多。隔壁三嬸家的孩子會走路了,喊我姐姐,你看,你走之後我還是過得很好吧?小孩子都曉得我看上去年輕呢……”
青梅竹馬的事,一個字也沒有提。
時限將至。
霧氣漸漸地變小了。
岑惜臉上的淚痕也乾了:“……過陣子,我就如你所願去嫁人。你放心地走吧。”
物件上她的血液儘數消失。
所有奇特景象散去,風平浪靜。
蕭負雪左眼赤色褪去。
岑惜起身,執著地對他再次下拜。
蕭負雪想要阻攔。
蕭玄舟對他無聲地搖了搖頭。
“幾l位的大恩大德,岑惜沒齒難忘。”
同樣的動作,岑惜對尹蘿又重複了一遍。
尹蘿敏捷地拉住她。
“對不起,恩人,我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
岑惜的臉色還是不大好,但精神狀況好了許多,說話都平穩更有條理,再次將當時的情況儘力細致地描述。
“心心念念的人?”
裴懷慎眼神轉過來,“為什麼非要用這個理由誆騙——你遇見過什麼妖麼?”
“不知道。”
尹蘿答得滴水不漏,憂愁地歎了口氣,“妖要是著意隱藏,我也分不出吧。”
蕭玄舟看著她,道:“或許隻是托詞罷了。”
“是啊。”
尹蘿隨口附和,“為了讓岑姑娘更易被打動,這也說不準。”
岑惜不多時就現出疲態,瞧著不止一夜未眠。這回不用任何勸慰的話語,她便曉得去休息了。
引心催動需摯愛之血,心意互通。
她已經有答案了。
尹蘿收回視線,敏銳察覺到當下的狀況馬上又要演變成某種不妙的情況。
岑惜離開後,蕭玄舟的位置和蕭負雪換了一下,就變成了她的左手邊。
裴懷慎仍在右側,眼神微冷。
她正好被夾擊。
“葉姑娘……”
“謝公子!”
趕在他們有機會說話之前,尹蘿朝著收琴往外走的謝驚塵發出了親切呼喚,“你是要出門嗎?”
謝驚塵腳下變了個方向:“何事?”
“我也想出門。”
尹蘿迅速道,“正好能與謝公子一道,我就不用擔心那身份不明的妖了。”
謝驚塵半張臉被窗欞陰影擋住,神色不明。
這個選擇是有考量的:
跟著謝驚塵出門,可以正大光明地逃開這場麵——裴懷慎不會攔,蕭玄舟沒有理由再跟上來。
況且,謝驚塵現在對她印象很差,無需過多應付。
很完美的方案。
裴懷慎掃了眼蕭玄舟,傷三番五次的牽動,他曉得輕重緩急,便對謝驚塵道:“麻煩你了。”
一直沒有多餘反應的謝驚塵輕微頷首,轉身向外走,半張臉沐浴在日光下,清冷無瑕。
蕭玄舟見尹蘿挪開步子跟上去,淡笑道:
“有一物,待姑娘回來後再取走吧。”
尹蘿步伐停住:
劍譜?
蕭玄舟頷首。
……不是你彆搞得好像有讀心術一樣。
尹蘿和謝驚塵之間的距離可以說是兩個陌生人。
尤其謝驚塵的步伐還比她快一點,再遠些說她是在跟蹤謝驚塵也很合理。
路過一家藥鋪,尹蘿猶豫要不要進去‘囤貨’。
一道身影猛地衝過來。
伴隨著幾l聲呼喊:
“快!抓住他!”
“彆讓他跑了!”
和謝驚塵上街是什麼觸發劇情的新技巧嗎?
尹蘿被撞得眼前一花,手一動,毛茸茸的觸感蓬鬆溫暖。
“……?”
懷中人抬起頭,碧綠眼瞳如最純粹濃烈的寶石,蓄滿了破碎的眼淚,狐狸耳可憐兮兮地蜷縮著,一張臉漂亮得驚心動魄,足以令初見者失神:
“姑娘,救救我。”
尹蘿直麵美貌衝擊,心裡緩緩飄過一句話:
你擱這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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