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硯北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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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應來得快去的也快,衣袂翩躚,掀起一陣風,落花飛旋,靜靜地貼在還未乾的墨跡上。

宋琢玉望著她的背影,怔愣著出了神。

如今取得的種種成就,皆是他一刀一槍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母親死於敵手,故而在他心裡,為國守城,是應儘的責任。

他從十歲開始,便過上了無父無母的生活。長久飄零,無依無靠。他心思重,又不善與人交往,饒是賀長齡那樣的,有時也受不了他。

母親去世之後,他在這個世界上再無親人,受了什麼委屈,都隻能一個人扛著,永遠隱忍,永遠克製。

他第一次被這樣的一雙眼睛注視,那雙眼睛沒有乾淨清澈,告訴他,累了的話也要開心一點。

他將那朵飄落的花放到手心,花瓣薄薄的,像是綢緞一樣光滑。就好像是容許許劍知的一番話,落在他心裡,默默生根發芽。

自己養著他完全不是問題,無非是多一張吃飯的嘴。隻要許劍知對他討個好賣個乖,說說自己在梁州遇到的艱險,越慘痛越好,出於同情和悲憫,他自然會收留他。

可是許劍知沒有。

墨跡乾了,散著淡淡的清雅。他把花平鋪在紙麵上,一起折好,放入袖中。

宋琢玉的思緒回籠,嘴角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不知為何,他竟然有些盼望著明日的到來。

......

才下過大雨,天空碧藍如洗,許應回來的時候,萬裡無雲。

她去找賀長齡,告訴他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賀長齡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如何呀?”

“不怎麼樣。”賀長齡無心注意形象,趴到桌子上,道:“她生病了。”

柳絮飛揚,賀長齡去的不是時候。

楊止歌不堪其憂,漫天的柳絮隨著呼吸喘入肺中,止不住地咳嗽,紅著眼睛看他。

賀長齡看著她地眼睛,泛起對病人的心疼。隻好把自己想說的咽回到肚子裡。拿出大醫的風範,又給她瞧了瞧病。

“可嚴重嗎?”許應知道有人會對柳絮過敏,不知道楊止歌是不是這樣,便有些擔心,問道。

賀長齡扣著自己的指縫,道:“經過我手,就是再嚴重也不嚴重了。”

還有玩笑的功夫,看來沒事。許應放下了心。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許應又擰著眉頭想了想,剛放下的心猛然又懸起來了。

不對呀,這人已經按照自己的名義約好了,楊止歌生病不去,豈不是要自己赴約。

可是明天還要開市呢。

許應這一來一回,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若是現在再去找宋琢玉,那回來的時候,怕是要入夜了。

“既然這樣,申時三刻,你自己去和宋琢玉解釋吧。”許應佯怒,用力踹了踹罪魁禍首的椅子。

“好吧好吧,我去說。”賀長齡一想到要爽約宋琢玉,心裡就一陣發怵。

......

“硯北樓”在四月初八這一天正式開業。位置不偏不倚,正對著一汪清泉。

沈芊見她命途多舛,有心照顧她的生意,開業前幾天就已經在十裡八鄉大肆宣揚過了。

言辭切切,聽得人潸然淚下。許老板走投無路,身世浮沉,伶仃孤苦,套了饑荒又遇盜賊,淒苦異常。好不容易逃到了出來,身無分文,吃飯都成了問題。

好在是個能工巧匠,能將書畫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許應聽得一愣一愣的,心道,我也沒有這麼慘吧。

沈芊扯過她的袖子說,許公子你是不是傻,在這誰認識你,應該越慘越好。

鄉親們的口口相傳,加上雍州從未有人從事這一行當,因此開業這天,人倒是比許應想象的要多。

“這個能修不?”一個中年男人掏出了兩張重彩肖像,“啪”地放到桌上。

“你那畫都破成那樣了,這許老板又不是個神仙,怎麼給你修嘛!”周圍的人調笑著,對中年男人道。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兩幅重彩肖像,翻了翻族譜,應該是自家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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