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事,”劉元奇又道。
下屬立刻洗耳恭聽。
“再遣人去見北疏勒單於一趟。”
“就說,”劉元奇用力捏皺畫卷,眉目狠厲,“孤不日將來造訪,同他談談挑釁侮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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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疏勒。
鬼城。
祁酩舟躺在疊席上,單手墊著腦袋,半眯著眼看手裡的那方小印。
長寬一寸二的方印,正中雕狼,做仰天長嘯之姿。印底還有幾個模糊不清的字。
是單於的狼印。
真的那枚狼印卻在十年前被竊走,怎麼也找不著。
贗品就是贗品,越看越無趣。
他打了個哈欠,隨意地將方印揣入懷中,眼眸半闔。
下午鬼城難得天氣晴朗。風沙褪去,豔陽高照,空中飄著淡淡似絹帛的白雲,連遠處那道慣常朦朧的青山都輪廓隱約清晰。
挺適合睡覺的。
祁酩舟愈發困倦,正要把發辮都拆了,窗外卻突然一陣喧鬨。
蟲鳴鳥叫,不太鬨人的喧鬨裡,聽見姑娘家脆生生的嗓音:
“阿翁,掛這裡可以嗎?”
祁酩舟來了點興趣,坐直身,一抹赤色的身影不期然地撞入視野,在院裡最高的那棵樹的最頂梢。
離得有些遠,赤色的衣擺被風吹動,乍一望去像在樹梢熊熊燃燒的烈火。
他不禁愣了愣。
一旁元木手擋在嘴邊,大聲喊著:“可以了,謝謝你啊小娘子。下來吧,小心些啊。”
“知道了知道了,您放心。”
她看起來明顯沒少爬過樹,在樹梢,枝乾晃動,疾風陣陣,卻半點不見懼怕。向元木揮揮手,麵上揚著燦爛的笑容。
“您先回去歇著吧。我已經把您的祈願都掛牢了,老天爺看著了肯定會答應的!”生怕元木聽不見,姑娘家的嗓音也比之前大好多。
斜右側正好是那輪豔陽,漫漫灑灑的陽光被儘數收歸在獨右側有的那點梨渦裡。
她有這樣對他笑過嗎?
祁酩舟歪著腦袋想了想,沒想起來。
風大才涼快,擋風板早給他取下來放在一旁。這會兒倒拾了方便。
他半點沒猶豫,起身,單手在窗沿一撐,徑直翻出去了坐在窗邊。仰起臉,微微眯起眼,看那姑娘家披著陽光將寫著什麼字的紅綢在樹梢綁得更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