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2)

《被瘋批小狼王搶走之後》全本免費閱讀

枝葉簌簌,風聲不止。

祁酩舟垂睫望她,麵無表情嗬了一聲。

姑娘家微歪腦袋。

兩鬢紮著的小辮子滑落,還有束的紅珊瑚珠也是,叮叮當當地從她臉側擦過。

“怎麼了?”她小小聲問他。

許是剛爬完樹,額前落幾滴細汗,連麵頰都是比之前健康紅潤的色澤。

看了會兒。

祁酩舟突然彆過臉,輕嘖一聲道:“沒事。”

沈知鳶遲疑眨眼。

好像又有點凶了。

她想。

實在搞不懂他心情總變來變去的理由,沈知鳶乾脆不白費功夫了。

順著他的視線往後看去,目光落在角落裡那棵光禿禿的枯樹上。

在整片鬼城裡,獨元木住所才有這活人氣息。

他在石屋後頭圍了塊地出來,種了草,還有正正好五棵不算茂盛的青樹。再往遠些,那棵枯樹獨自守著青蔥與荒蕪的界限。

想了想,沈知鳶主動開口:“阿翁說這裡每棵樹都是他子女出生時種的,這棵樹本來是種給他阿囡的。可前些年,鬨旱災,隻有這一棵樹怎麼都沒救活。”

明明也長這麼高了……

沈知鳶看那棵斷成兩截的枯樹,猜它合起來,可能比她爬過的那棵樹還要高些。

非大齊常見的那種闊葉。

樹冠橢圓,從上往下大概一丈七,都布滿了無數細尖的針葉。深綠偏黑,遠遠望去似無數潛伏的暗器。

受了疾風,也是相當硬朗的沙沙聲。不似她住的地方,聽說有垂柳依依。

“這個是大郎出生時阿爺種的,所以是最高的一棵。”她指著剛剛爬過的那棵樹笑,又指著其他的數依次數著,“這是二郎、三郎……”

少年安安靜靜聽她說。

沒出聲,視線隨著她的指尖移動,長睫遮瞳,一並遮住眸中的神情。

等她說完了,才輕輕的:“嗯。”

仰起頭,稱不上枝繁葉茂的青樹卻也能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二十七年。

元木說他大兒應該二十七了。

如果沒戰死的話。

“阿爺的女兒嫁到大齊去了,這些年一直都沒給阿爺寄過信。我們那和你們這實在隔得太遠太遠了。”

沈知鳶的娘親以前有個北疏勒的筆友。每回寫信都是寫一遝,那頭的回信也是回一遝,想說的可能想說的統統都要寫上。

因為這一來一往,快則一月,慢則兩三月,四分之一年便過去了。

沈知鳶剛才也是和元木說,他阿囡不是不想給他寫信,是寫了沒辦法寄到。

元木隻是笑笑搖頭,說他後來去阿囡夫家找過一回,那兒早荒蕪了。問好些人,才知道她和她夫家都搬走了。

他妻子也是這麼音信杳無的,一問才曉得她離開他二嫁給大齊人做了高門妻。

“在不夜城荒廢後,我回到這兒,照著舊屋的布局一點點砌成這石屋。可這八人的屋子裡剩我一人時啊,才發現比預想得要空蕩得多,我夫人我兒女都散落四方。”

“後來有迷路的旅客經過,我乾脆不取分文地收留,也能添幾分生氣,好過空守於此。”

“興許是我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事,白狼神才會降罰,罰我在最該含飴弄孫的年紀成了孤家寡人。”

“有時我就想,乾脆瘋了算了。好歹瘋著的時候,一切都還如常。”

白發的老者看也不看她,撫著自己的拐杖,平靜開口,有種心灰意涼的絕望。

沈知鳶鼻頭莫名發酸。

白發人送黑發人,和黑發人送白發人哪個更糟?她也說不清。

她娘親剛逝世的時候。

甚至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適應不了。年紀小,回去時總像以前那樣伸手要人抱。但滿殿空蕩蕩的,永遠隻有她自己的聲音回應她。

宮裡永遠有新人來,也永遠有舊人走;永遠有新生兒的啼哭,也永遠有喪子母的哀嚎。

她被從殿裡趕出來。她自己用過的、娘親用過的,什麼都不能留下,被火焚得乾乾淨淨。

往後,她連哭都成不被允許的事。

那些宮女呀、太監呀,甚至她生父都不喜歡她哭。即使挨揍挨罵挨餓,她越哭,他們打她越狠,罵她越凶。

突然間,頭頂被重重一按。

少年蠻橫不講理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方向和力度毫無章法,沒看都曉得頭發一定給弄得亂哄哄的。

沈知鳶抬頭看他,輕聲又問:

“怎麼了?”

嗓音帶點兒難察的鼻音。

話音剛落,頭發就被弄得更亂了。

他也不說話,就隻是玩似地揉揉她的腦袋,時不時撥一下她鬢邊小辮子綴著的紅珊瑚。

指尖和發辮一起拂過耳尖,癢癢的。

沈知鳶被他這麼一攪和,那股難過的情緒無聲息就散去不少。

她吸吸鼻子,往遠處瞥了眼,沒話找話道:“那有片樹林。”

祁酩舟揚了眉梢:“我還沒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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