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細微的震動, 以藏書閣為中心, 往整個八行山傳了開去。
齊墨坐在蒲團上, 甚至還有心思換了一個放鬆的姿勢。外邊的魔域中人甚至都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隻是聲音一點一點的弱了下去。
這陣法是借助小牌形成的,也算是八行山的一門底牌。可惜他們怕是沒有想到, 本來該萬無一失的真仙傳承, 居然落在了寧不流手裡。而小牌也失去了蹤跡。
這直接影響到了今日這一戰的成敗。
也影響到了齊墨的某個小小選擇。
嗡——!
在那震動遍布八行山後, 小牌卻驟地發出一聲輕鳴。
隨後, 一道輕薄光幕, 倏然出現於八行山上方。
這一下, 外邊的魔修們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齊墨眼前也生出一麵小小水鏡, 裡麵隨著他的心意, 呈現出藏書閣外的情形, 他敲了敲手下的木板,想道:“畢竟也是幫了我的忙, 你們便也去得舒暢些吧。”
小牌又嗡鳴一聲,隨後, 齊墨所見景象驟然一轉。
隻見數名弟子, 盤坐在屍首血泊之中。
他們將這周邊屍首, 都集為一起, 借助這屍身的血肉、魂魄、怨氣修行,真可謂是血腥至極了。
這該是幾個兄弟, 齊墨看了片刻, 隻見他們一直沉迷修行, 甚至連對外界的警惕性都失去了,便了然了。
原來是化作了幻境。
他搜刮八行山山主、以及各個長老神魂之時,便知道了不少八行山的隱秘。便如眼前這座大陣。
它畢竟是以真仙小牌為陣眼的東西,可謂十分不凡,也因此,有了些奇異特質。
“隨心所欲”這一能力,便是如此。
若是齊墨對他們心中抱有殺意,那這大陣開啟,便該是絕殺的凶陣。
可齊墨是想送他們得“大自在”,卻是半分殺意都沒有。這陣法便成了一處幻陣。
殺人於無形之間,也可謂是一件好事。
那幾個修行的魔修,在片刻之後,便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廝殺起來。
他們口中所喊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稱號,便是他們在幻境中所得了。
什麼“魔君”、“魔尊”,“卿兒”,“東君”之類,都是他們幻境中所見。
他們廝殺一番,便死去了。
如此情景,在很多地方,也在上演。
直到齊墨看到某一處,發現了八行山腳下一個削瘦身影。
哦?
齊墨微微一怔,這八行山中,沒有人知道自己如今已經陷入幻境,在不知不覺中死去,甚至一些大能也是如此。
但是若是讓彆人闖入,那可就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了。
能不自己動手的事情,齊墨還是不想動手的。
他這麼想著,便開啟了一道通道,放那人進來了。
那人自然就是寧不流。
寧不流已經不是之前的模樣了。
他身形削瘦,卻不顯得瘦弱,半點都不再帶那稚嫩模樣了。他手裡握著劍,身邊居然還是有一隻白虎。
齊墨著重看那白虎,那白虎,就是當年他在赤雲秘境之中救下的那一隻,如今終於突破了,可惜卻也不能再做齊墨的靈寵了。
真可惜。
齊墨這麼想著,心中卻是半點都沒有波瀾。他一路把寧不流引入藏書閣中,親手給他開了第七層的門,臉上甚至還帶著溫柔寬和的笑容。
寧不流怔怔地站在門口,雙眼緊緊地盯著齊墨看,那白虎被他擋在後麵,卻是半點都顯露不出身影了。
“……了緣。”寧不流頓了片刻,才這麼叫了一句。
齊墨笑著道:“嗯,許久不見了,你的傷勢如何了?”
你的傷勢如何了……?如何了!
齊墨就是捅了寧不流一劍的罪魁禍首,現在卻還能如此自然地問他傷勢如何,不可謂不冷漠,甚至可以說是冷酷了。
寧不流站在原地,伸手按上了心口位置,他垂著眼,緩緩道:“沒什麼大礙。”
齊墨道:“那你站在那兒做什麼,過來罷。”
“…………”
寧不流嘴唇微動,最後還是沒說什麼,沉默地過來,坐下了。
齊墨倒是顯得很高興,他從儲物袋裡取出茶杯、茶盞,對寧不流道:“你傷勢該還未大好罷?我得了幾兩上好茶葉,快來嘗嘗。”
寧不流看著他,很想問他一句:為什麼,到底卻也沒有問。
茶葉是凡世裡的,對凡人來說極其難得。齊墨以前沒有嘗過,第一次試了試後,便覺得這茶十分可口,故而特地收集了一些,用靈氣溫養著,現在幾乎是一如水,就已經傳出了濃濃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