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2 / 2)

一旁的謝蘊卻坦然的很。

他薄唇邊掛著抹意味不明的笑,甚至還斜靠著廊下柱子,分外愉悅地欣賞著他小妻子的無措和遮掩。

在另一個男人麵前。

似在遮掩偷/情的痕跡。

真是有趣。

廊下二人,庭院一人,男男女女,心思各異。

蘇霽不辨神色。

熹微的日光裡,他一襲青衣緞袍,妥帖而齊整,衣冠看去一絲不苟,神色也無任何不妥。

他朝廊下的妹妹走去,走至台階之下時,朝她招了招手。

蘇枝見此便下了台階,她乖巧地站在她兄長麵前,卻因為羞恥感不敢抬頭看,頭垂得很下。

像極了一個犯錯而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在等待責罰。

但蘇霽並未提及方才任何。

他摸了摸她的頭,溫聲輕語:“你先去,兄長隨後就到。”

蘇枝點了點頭。

但謝蘊忽而直起身子,他垂下眼瞼,一雙桃花眼狹長而鋒利,就連眼尾下方的那顆含情淚痣都染了幾分戾氣。

搭在柱子上的五指指骨突起,似要將這木柱碾碎。

指尖已有鮮血滲出。

後,他又忽地一笑,垂下了手。

想著要去請安,蘇枝便聽她兄長的話,抬腳要朝前走。

但是她跨出去不過半步又頓住,少女絞弄著手指,抿了抿唇後回頭,走到了謝蘊麵前。

謝蘊長睫輕覆,垂著桃花眼看她。

目色遮掩在長睫下,晦暗不明。

一個巴掌一個甜棗,蘇枝就高興得找不到北了,那些他給的委屈都被她拋諸腦後。

她總是記吃不記打。

她以為,他終於有那麼一點喜歡她了。

她以為,她的少女愛慕得以窺見天光。

“你會等我嗎?”小姑娘絞弄著手指良久,終於抬起臉惶恐問了句。

他……向來不會等她,也不會尋她。

今日呢。

她帶著一點盼望,一點卑微的期許,因為過於緊張,心房都是脹脹的。

春日微風附著馥鬱的花香,附著少女身上清甜的氣息拂過,謝蘊靜默地看著麵前的小妻子,也不知在想什麼,背在身後的手鮮血漣漣。

“嗯,”他應了聲。

聲音仍舊冰冷,沒有一絲情緒,但少女的眼瞳一下明亮,春光映在裡麵,盎然而生動。

謝蘊彆過了臉。

蘇枝走了。

她走後,方才湧動的暗流到了明麵上。

春日暖陽下,氣氛卻劍拔弩張。

“珠花你拿了?”謝蘊先問了,他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鮮血,話說的輕描淡寫,撩起眼皮的目光卻冷銳而鋒利。

像一柄染血的劍。

蘇霽沒說話。

不置可否。

“蘇大人對自己妹妹都耍起了手段,不愧是擅於弄權的權臣,隻是可惜啊……”

謝蘊下了台階,看著手中染血的錦帕,一雙瞳孔似是也被鮮血染紅:“縱是權臣也逃不過律法,蘇霽,皎皎者易汙,就算你行事周全,但身處蘇氏,你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且看你下場如何。”

蘇霽一身錦衣纖塵不染,他置若罔聞,隻道:“謝大人私闖民宅,在女子閨房外潛藏整夜,與賊人無異,又如何拿律法約束他人。”

謝蘊沉了沉眼。

蘇霽繼續道:“枝兒心性純善,識人不清,作為她的兄長,我自是要幫她看清人心……”

他轉過身,溫潤淡笑:“與你和離,再覓良緣。”

“求之不得。”

謝蘊扯了扯唇,他胸腔起伏震動,悶笑了聲,揚長而去:

“隻怕你那妹妹不肯和離,非要當我謝蘊的妻子。”

“難纏的很。”

——

蘇枝進去請安沒一會,她兄長便也來了。

蘇父是當朝內閣首輔,皇帝幼年時尊他為師,由他教導,輔佐朝事,蘇氏士族大戶,勢力盤根錯節,大多在朝為官,蘇霽亦是任吏部尚書。

放眼看去,的確權勢煊赫。

是以當年蘇枝逼婚謝蘊,皆言她仗勢欺人。

屋內青煙繚繞,檀香與藥味混在一起,濃重且刺鼻。

蘇父身體欠安,朝堂之事多不參與,亦有隱退之意,隻是下一任內閣首輔人選未定,不管誰坐了這內閣首輔之位,都勢必會引起各方勢力攻訐,掀起風暴。

而聖心難測亦不明,無人敢輕舉妄動。

蘇枝請安,問好了她父親身體,還有蘇家近況,見她父親病如枯骨,白發陡生,蘇枝鼻子酸澀,又同她父親說了好一會話,讓他保重自己身體,不用擔心她。

請過了安,蘇枝本不想打擾她父親休息,欲要起身離開時,蘇父卻開口,卻反常地問起了她與謝蘊的事。

蘇枝不想讓她父親和兄長擔心,便都含糊地說還好。

“好,好,為父就放心了……”

蘇父音色渾濁,語重心長地交代她,既然已與謝蘊成婚,便要好好經營這段夫妻感情,莫要任性耍小孩子脾氣,謝蘊簡在帝心,得聖上看重,將來必定平步青雲,是可造之材,如此對蘇氏也甚好。

蘇枝沒有多想,聽不出這話裡的深意,便都一一應下。

但一旁的的蘇霽卻沉默不語,臉沉在暗色裡,絲毫看不出平日裡的芝蘭玉樹,月白風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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