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儀搜腸刮肚……
“既然你難以啟齒,那便由本公主由自問自答吧。”喬黛染用沒有溫度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年老色衰,無才無德。既無顯赫家世,又無腰錢萬貫。如此女子,頂多隻能算是螻蟻般的平民,著實不該對貴族心存幻想。要知道,在薩釋國,貴族是不能與平民通婚的。若有悖於此,結果……將是萬劫不複。”
“話不能這麼說!”葉心儀一屁股坐在喬黛染身旁,氣鼓鼓,“我們這個年代崇尚自由戀愛,你們薩釋國那套已經大大落後了!”
“是嗎?”
“當然!”
“平心而論。”喬黛染看進葉心儀的眼睛,靈魂拷問:“若非感情用事,解莉那般條件,我這般條件,你認為誰的條件與倪寒更為相配?”
“這個嘛……”肯定解莉啊!葉心儀卻倔強地說:“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應該‘感情用事’,不能用物質條件衡量的啊!”
“是嗎?”
“當然!”
“那便不說‘物質條件’,隻說感情。”喬黛染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黯淡,“解莉從未婚配,是清清白白的富家千金黃花閨女。而本公主……就喬杏華這副與穀子鋒相好多年的身軀,如何配得上潔身自好的倪寒?”
每每想起喬杏華這副身軀曾與穀子鋒同床共枕多年……
她就想吐!
這樣的她,如何奢望倪寒會“喜歡”她?
葉心儀馬上高聲糾正:“公主大人在說什麼呢!這些都是千年之前的封建思想!我們現代人是不會介意這些的!”
“是嗎?”
“當然!”
“你可曾與男子‘相好’?”
“當然沒有了!我還沒有談過戀愛呢……”葉心儀馬上閉嘴……可是,她確實沒有談過戀愛,總不能騙喬黛染說她談過吧?
“你有著清清白白的身子,當然能堂而皇之地說大話。”心底仿佛有什麼被打得細碎,尖銳地刺痛著喬黛染,“本公主原該芳齡十六,正值妙齡,清白無暇。如今……竟落得這般破落身軀……”
“哎喲!”葉心儀急得直跺腳,“公主大人的思想實在是太封建,太落後,太不可取了!在我們這個年代,一個男人如果真的愛你,是絕對不會介意你妙齡不妙齡,清白不清白的!”
“愛?”她輕哼一聲,卻是自嘲,“本公主與倪寒隻不過有兩麵之緣,何以言‘愛’?”
“呃……可是……”葉心儀急得左右開弓地撓頭,“我真的覺得倪寒少爺對你很不一樣……你對倪寒少爺也很不一樣啊!”
“‘不一樣’便是‘愛’嗎?”
“呃……”葉心儀用手指撓了撓眼皮,又撓了撓頭皮,“這個嘛……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起碼……我覺得‘不一樣’很有發展為‘愛’的潛力!”
“罷了。”
喬黛染輕輕搖了搖頭,在心底勸慰自己:隻不過是因為倪寒長得與二哥相似,所以本公主才會如此感觸。倪寒終究並非二哥。如此一來,本公主根本無需深究愛與不愛,更不必因此自慚形穢,庸人自擾。
不過是因為倪寒與二哥相似,所以她才會對倪寒“不一樣”。
僅此而已……
定是。
如此,而已。
“公主大人。”葉心儀低聲叫喚入定的喬黛染。
“何事?”喬黛染回過神來,掃了一眼葉心儀。
“公主大人就這樣放棄了嗎?”葉心儀眨巴著小狗眼。
“放棄?”喬黛染愣了愣。
“公主大人不會是聽了解莉的一番話,就打算把倪寒少爺拱手讓給解莉吧?”
“本公主……”
“公主大人千萬不能相信解莉的鬼話啊!”葉心儀激動地打斷喬黛染嘴邊的話,“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呸!解莉跟倪寒少爺認識了這麼多年,人人都知道解莉喜歡倪寒少爺喜歡得不得了!但凡倪寒少爺對解莉有一丟丟的興趣,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解莉所言的‘門當戶對’,又如何?”
“我都說了,我們現代人都是追求真愛,沒有人管什麼門對什麼門的!”
葉心儀心裡明白,現代人也有“門當戶對”的觀念。
但是倪寒有錢有能力,根本就不需要通過“門當戶對”來提高他的社會地位或者商業價值……反正網友們是這麼分析的,葉心儀也認為很有道理!
“無論如何。”喬黛染自嘲地勾了勾唇,“如今,本公主確實配不上倪寒。”
“我都說了……”
“但是。”喬黛染打斷葉心儀的話,咬了咬牙,“解莉更加配不上。”
“公主大人威武!”葉心儀激動地鼓掌,“那……公主大人接下來有什麼作戰計劃?!”
“作戰計劃?”還牽扯到打仗?薩釋國人隻知道吃喝玩樂,哪裡懂得打仗?
“把倪寒少爺搶過來的作戰計劃啊!”葉心儀雙手抱著小拳拳,渾身泡在“愛情大作戰”的激動之中。
“本公主的作戰計劃就是……”喬黛染站起身,拋下一句,“睡覺。”就轉身往房間走去。
“睡……睡覺?!”
葉心儀看著喬黛染的背影,瞠目結舌,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
葉心儀對著喬黛染的背影大叫:“睡覺?!公主大人這麼直接的嗎?!直接……直接就滾床單嗎?!公主大人啊!你起碼要想想辦法把倪寒少爺騙到你的房間裡麵,才能開始滾床單吧?!”
喬黛染不回頭,繼續往房間走。
喬黛染心想:本公主隻是單純地累了,欲要就寢……現代人的腦袋,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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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又一個的夢,穿插。
不間斷地穿插。
夢中。
她笑靨如花,左手練著字,右手牽著他。
夢中。
她安靜地坐於睡蓮碧水旁,微陽斜照,全神貫注地為他繡著香囊……他輕聲叫喚她的名字,她抬頭,衝他燦爛地笑。
夢見。
她與他一同躺在草地之上,沐浴陽光,鳥語花香。看天,數雲。
夢中。
她與他泛舟碧水。星月垂落,交相輝映,仿若伸手便可觸摸。一隻螢火蟲飛過,落在她的發鬢,如同星星點亮她的盛世容貌。
夢中。
她坐於樹蔭之下,單手托腮,靜靜地看著他於豔陽之下舞劍。英姿颯爽,汗雨揮灑,他是曼羅門貴族之中唯一不終日飲酒作樂的漢子。
夢中。
她感染風寒,不肯歇息,就是要他給她唱歌謠,哄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