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醫院?”喬黛染抬起左手,無力地扶住發疼的太陽穴,欲回想發生何事,腦海裡頭卻一團糟。想要坐起身,身體卻完全使不上勁,“我……為什麼在醫院?”
“小心點。”倪寒一手扶著喬黛染,一手把枕頭扶起來,讓喬黛染背靠枕頭坐著。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喬黛染眉頭緊皺地看著倪寒,眼眸裡頭泛著血絲,聲音很是虛弱。
“放心吧。”倪寒摟著喬黛染的肩膀,把黛染輕輕地擁在懷中,“沒事了。”
“沒事了……是什麼意思?”喬黛染輕枕著倪寒的胸膛,身體感覺舒服了不少,心底卻又感到隱隱不安,“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都忘了嗎?”倪寒希望喬黛染真的忘了。
“嗯……”喬黛染用力地想了想,無果。
“沒有事情發生。”倪寒輕輕地撫了撫喬黛染額前的碎發,語氣溫柔,“你就是喝多了,所以睡了很沉的一覺。”
“我……好像醉了?可是……不可能……”喬黛染眼眸裡頭的血絲更加明顯,“憑我的酒量,豈會醉成這幅德行。”
慢著……
無數的零碎畫麵,驟然在喬黛染的腦海裡麵竄來竄去。
這些零碎的畫麵,在喬黛染的腦海中一點一滴地湊成零碎的片段,然後又一段一段地湊成了相對完整的影像。
勸酒。
敬酒。
觥籌交錯。
畢蘭菁與倪從治離場。
解華川接電話去了。
蘇夢說,喝最後一杯。
她不想喝。
眾人起哄。
她迫於壓力喝了。
然後……
渾身無力。
她醉了?
不可能就這樣醉了。
喬黛染無力地晃了晃發疼的腦袋……這種熟悉的無力感,曾如無形的繩子,沉沉地束縛著她……讓她無法呼救,無法掙脫,甚至無法動彈……隻能任人魚肉。
難道……
她被強……
“啊!”喬黛染頭痛欲裂,猛然拉起被子,驚恐地問:“他們……我……有沒有……”
“沒有。”倪寒用力摟住喬黛染的肩膀,抱住喬黛染的腦袋,在喬黛染的耳邊輕聲撫慰,“他們沒有得逞。”
“是你……救了我?”喬黛染抬目注視倪寒,淚眼婆娑。
“不是我。”倪寒自責至極,“是彌西。”
“彌西?”
喬黛染沒由來地打了一個冷顫。
倪寒把喬黛染摟得更緊。
喬黛染抓住倪寒的衣服,“他們……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倪寒沉默,扭頭,看向站在一旁、一臉關切的解華川。
喬黛染渾身顫抖,順著倪寒的視線,看向解華川。
解華川雙唇緊閉,視線跟喬黛染對上的一刻,他的臉龐一下子收得很緊。
喬黛染驚尤未定地看著解華川。
解華川腳步沉沉地走到喬黛染的病床旁邊。
倪寒稍微鬆開喬黛染。
喬黛染欲要坐直身體……渾身乏力……隻得身體發軟地輕輕倚靠倪寒。
解華川用他一夜蒼老的大掌,很輕地摸了摸喬黛染的頭,不敢直視,回避著喬黛染的目光,低沉著聲音說:“放心吧,爸爸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喬黛染抬頭看著解華川,等著解華川解釋……抬頭的動作,卻讓喬黛染頭暈眼脹,心裡跟腦袋一樣亂糟糟的……喬黛染眉頭緊皺,無力地轉頭看向倪寒。
倪寒卻隻是看著解華川,說:“時間不早了,解伯父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儘快處理。所以,解伯父還是先回家吧。我留在這裡照看黛染就行了。”
倪寒說話的聲音很客氣,卻透露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解華川頻頻點頭,用乾澀的聲音對倪寒說:“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黛染。”
喬黛染本想說“父親慢走”,這句話卻不知怎的卡在了喉頭,無法吐出,最終隻能無聲地看著解華川離去。
解華川離開後。
倪寒再次把喬黛染輕摟在懷中,在喬黛染的耳邊,溫柔地輕聲說:“乖,再睡一會兒吧。”
“不了。”喬黛染枕著倪寒的胸膛,聽著倪寒的心跳在她的耳畔突突突地直跳。有心,真好。喬黛染微微地笑了。
“再睡一會兒吧,乖。”倪寒輕吻了吻喬黛染的額頭。
“我不想睡……”嘴上說著不想睡,眼皮卻沉沉地一直往下掉……渾身乏力,實在是累得很……喬黛染半眯著眼眸,迷迷糊糊地說:“我怕我睡著了,又要做夢……我不想做夢……”
“夢?”
“嗯……”
“還是……從前的那些夢?”自從跟喬黛染一起之後,倪寒倒是沒有再做那些古裝夢了。
“不是夢……是千年之前的黛染……不……是喬杏華……反正……無論是黛染,還是喬杏華,都是她……”喬黛染迷糊地搖了搖頭,“從前,我隻會夢見與二哥之間的事情。如今,我竟夢見其他事情……甚至……我竟夢見她與薩釋上師私會……”
“私會?”倪寒聽著很是迷糊,“薩釋上師?”
“是的。私會……那可是薩釋上師……豈可……大不敬……實在大不敬……我實在無法接受……雖則那人已非我……可是,在旁人眼中,那人就是我啊……還有和親,打戰,雨一直下個不停的那些破事……我的頭好痛。”
“不要再想了。”倪寒輕輕抱了抱喬黛染的腦袋,“正如你說的,那個人已經不是你了,你沒有必要為‘彆人’的事情耿耿於懷。”
“你說的也對。”喬黛染無力地揉了揉太陽穴,“若隻是那般,我權當是看戲便是了。”
倪寒讓喬黛染放下手,換作他為她輕揉太陽穴。
“可是……夢境又倒回去了……”
“倒回去?”
“二哥還活著,大乾軍隊仍未攻破薩釋。”她頓時淚如泉湧,“如此下去……我定要再次夢到二哥死去的畫麵……那可是萬箭穿心……二哥,我實在不想再夢到你被萬箭穿心的畫麵!我的心好痛,仿佛跟你一樣被萬箭穿心……”
二哥?
倪寒皺了皺眉。
“我曾跟你說過,我不是喬杏華,我也不是喬黛染……”她努力撐起沉重的眼皮,淚眼婆娑地注視倪寒,“你還記得嗎?”
“記得。”縱使倪寒不懂,但倪寒記得。
“我不是喬杏華,我也不是喬黛染,我是薩釋國的曼羅公主,黛染……”
喬黛染斷斷續續地說起大半年前,她從醫院驚然醒來,發現自己身處現代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