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接親(1 / 2)

燒儘鬢邊春 玉枕無 7359 字 2024-07-05

端坐上首的容岸站起身,手指著容消酒,朗聲吩咐:“給我將這有辱家門的逆子給捆了。”

容消酒下意識後退,卻還是被兩個女使鉗製著跪在地上:“父親這是何意?”

容岸拍著胸脯順氣,沒應口。

倒是柳七蝶,在此時接了話:“母親對不住你,實在不能幫你遮掩。有靈都招了,說你在還俗前夜,連夜出逃與人私奔。新婚頭天,趁祭拜亡母,又再次出逃。酒丫頭,那究竟是何等風流的兒郎,竟教你癡狂至此,連家門都不顧。”

容消酒心一沉,她這繼母最擅捏造事實,每每屢試不爽,已然成了慣用伎倆。

容消酒冷笑出聲:“母親說了這好些假話,就不怕死後下拔舌地獄?”

“這…這……”柳七蝶轉臉看向自家夫君,眼中含淚,極儘委屈。

“你的貼身女使已然招供,事到如今,你竟還在狡辯。容消酒啊容消酒,我怎生了你這般不知廉恥的東西,上趕著與人配鴛鴦。”

容岸一臉‘恨鐵不成鋼’,廣袖一甩,便扭過頭去,不再看她一眼。

這般情景,她兒時早經曆了無數遍。

以往不論何事,他父親都會全然相信柳七蝶,不分青紅皂白將她痛斥一頓。

起初她還會悄悄躲起來抹眼淚,後來哭多了也便哭乾了。

她以為自己早練就了一身鐵石心腸,任父親說甚傷人的話都無動於衷。

可再次被父親痛斥,她還是心頭一梗,像是浸滿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心口,窒息又沉重。

“主君,酒丫頭心智尚且不成熟,便饒過她這回,將那女使杖斃給個教訓便是。”

柳七蝶柔著聲音給容岸提議。

“若要杖斃有靈,便連同我一道兒。”容消酒聲音溫軟,語氣卻異常堅定。

容岸沉了麵,起身闊步走到她跟前,那浮沉宦海多年的上位者氣場,帶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威懾。

“饒了她,那便看你的本事。明日去找商侯,與他商定下個月初再辦一回婚禮,他若答允了,我便將有靈放了,不然不單單她要杖斃,連你也逃不過刑罰。”

容消酒沉沉吸了口氣,應下此事。

隨即便被女使帶了下去。

容岸就站在原地,瞧著她那背影,眸中漸漸散出幾許心疼。

這主角一走,戲也算演完了,柳七蝶顫顫巍巍站起身,走到自家夫君跟前攀上他胳膊:“夫君可得保重身子,氣壞了不值當。”

容岸低頭,頗有深意的凝視著她:“我不過問,不代表我不知道真相,勸你好自為之。”

他說完,揮掉她雙手,拂袖離去。

容消酒去了關押有靈的柴房。

隔著殘破紙窗,隻瞧得見房牆上遍布的黴斑,室內昏暗又帶著潮氣。隻斑駁門縫透出的幾點光線,便是房中唯一一絲光亮。

“開門。”容消酒壓著怒氣沉聲吩咐。

旁側的女使抄著手回:“主君吩咐過,不讓您入內,隻準您在門外寒暄幾句。”

容消酒凝眉,按在門上的手緊攥成拳。

她垂下頭,嘴上念著“善哉”,試圖讓內心平和下來。

“姑娘,是你嗎?”房內傳來熱切又熟絡的聲音。

容消酒鬆了口氣,鼻頭微微泛酸,明眸湧上一層水霧遮沒視線:“你可安好?他們是不是對你用了刑。”

“我無礙,姑娘信我,我從未背叛過您,也從未認過什麼罪。”

那頭的有靈越說越激動,臨到最後半句話,竟開始咳嗽起來。

容消酒堅定點頭:“我信你,你放心,再等兩日,我救你出去。”

“好,我等著姑娘。”那頭順著咳嗽間隙,快聲回。

*

殷雷滾滾,驟起一夜春雨。

清早宮門外的柳堤籠上一層煙霧,有一黃衫女子持傘,立於垂柳下。

那腰身如柳絲般纖潤,衣袂當風揚起,與這空濛煙景融為一體,渾似畫中仙人。

不少下早朝的官員路過時,朝此望來,倒不知是先瞧景還是先瞧人。

“時辰快到了。”

新撥來的貼身侍女翠羽為她攏了攏披風,小聲提醒。

容消酒淺淺頷首,她今日來宮門外,是為遇見商憑玉,好與他商討婚事。

自昨日與他宜章巷門口一彆,便再沒見他回府。

惟恐今日下朝他又去了京郊營地,遂早早過來候著。

“姑娘,來啦來啦。”

翠羽雙眼瞧著一個方向,激動提醒。

容消酒暗自鼓個氣勢,扯出得體的笑轉頭看過去。

商憑玉正巧也朝此處看來,兩人隔著百米長的距離遙遙相望。

今日的商憑玉紫袍墨冠,方團玉帶上綴著金魚帶。遠遠瞧著,雖沒半分文人溫潤,卻有十足武者疏狂。

在他身側,還有那位白衣卿相商惟懷。

容消酒站在原地眼巴巴望著,等他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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