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燕北城內發生的事情說出來,雲舒還真不知道怎麼去編造了,而且一個謊言需要另一個謊言掩蓋,她向來不喜歡對身邊親近之人撒謊,而且若是有朝一日謊言被識破,那就更解釋不清楚了。
“算了!”看雲舒這麼為難,雲染好像已經猜到了什麼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你剛剛說的藥材呢?”
“我去拿!”說著雲舒轉身走到距離床最近的一個櫃子前打開櫃門,將那個木匣子取了出來,遞給雲染,“就是這個!”
這個木匣子之上,雕刻著許多奇異的圖案紋理,之前雲舒拿到手裡的時候,隻在意裡麵的藥材,並未細看圖案。
可在雲染接過木匣子的瞬間,一看到上麵的紋路,大腦忽然變得緊繃了起來,腳下發虛,頭昏腦脹,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大腦中衝出來。
雲舒見他臉色不好,白的有些嚇人,連忙將他扶住,“哥哥,你怎麼了?”
雲染被她攙扶著坐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大喘著氣,逐漸恢複正常。
腦海中那種嗡然的感覺消失不見了,隻不過短時間內他的臉色仍舊還是有些不好。
雲舒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雲染抬頭一飲而儘,深吸了一口氣,啞聲道:“無礙,應該是最近公務繁忙,才會這般。”
“再忙也要注意身體,要不哥哥先好好休息,至於藥材的事情,等過兩天再說,也不急於這一時。”
雲染方才的狀態,著實將她給嚇到了。
“無礙。”雲染輕輕搖頭,“我來都來了,如今這些藥材也就擺在我的眼前,不過是看看罷了,用不了什麼精力。”
“謝哥哥幫我。”雲舒心裡有些愧疚,哥哥狀態不好還堅持幫她,而她卻隻能隱瞞燕北城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越想,雲舒越是自責。
“還不是因為你對攝政王那麼上心?我這個當哥哥的自然要儘一些綿薄之力。”
木匣子被打開,雲染將裡麵的藥材一棵棵取了出來。
之前在燕北城拿到這些藥材的時候,相對而言都比較新鮮,奔波多日,藥材基本失去了水分,瞧著乾巴巴的。
不過即便如此,雲染也還是能講它們的名字都叫出來:“雲折草,鹿邑草,蛇膽花,鳳尾草,毒漣……這些都是亦毒亦藥的東西,跟毒籍上記載的東西比較附和,但至於用它們製藥之後能不能幫攝政王解毒,便不好說了。”
“應該可以吧!”雲舒下意識說道。
剛剛哥哥在念出這些藥材名字的時候,她也在心裡默默進行對照,跟殘頁上寫的沒有任何偏差,證明洪楓給她的藥材沒有作假,還是比較誠實的。
“舒兒,你好像很有信心?難道,你其實知道怎麼製作解藥?”
雲染又開始試探她的話。
關於怎麼製作解藥,殘頁上的確有著比較詳細的記載,隻要確認這些藥材是沒有問題的,雲舒自己的確也就能將解藥製作出來,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隻是她沒想到哥哥觀察的能力這麼厲害,一眼便又看穿了她。
這謊言一個套著一個的往下說,弄得雲舒感覺有些累,她抬步走到門口,將門關上,窗戶也都關上,讓房間整個密閉起來。
雲染眼神閃爍,“怎麼,這是打算開口說實話了?”
雲舒表情顯得很是無奈:哥哥都對此事關心到這種地步了,我要是再不說,豈不是真顯得將哥哥當外人了?其實我到格鬥場去,首先是聽說了毒人的事情,其次是想得到一枚可以通往黑市的通行令!為了哥哥,也是為了殿下。”
至於這黑市具體所在的燕北城,她還是沒說出來。
“黑市?似乎有所耳聞。”
“這黑市傳言中比較凶險,但好在有殿下一起同行,過程比較順利,沒出什麼意外的情況,我們順利把藥材帶回來了。”
“那毒人的事情呢?黑市可有消息?”
對於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雲染是很在意的,隻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去了解。
“黑市沒有停留太長時間,拿了藥材便回來了,不過關於毒人的事情,也用不著在黑市了解,隻需要在格鬥場就能揭曉答案!根據格鬥場幕後的主子所言,在黑市觸犯規矩的人,都會被以各種不同的形式折磨至異於常人,再送往格鬥場,甚至有些人從生下來就是為格鬥場存在的,比如獸人。至於毒人,是從孩童幼年期開始折磨,用毒性讓他們徹底失去理智,在到達一定程度之後,投放進入格鬥場中,這些毒人失去理智後,眼裡就隻有殺戮。”
頓了頓,雲舒繼續往下說道:“不過格鬥場內還有一層規矩,最終賭贏次數最多,且花費銀兩最多的人,有資格從格鬥場中挑選一人帶走,不知道哥哥有沒有見過紅衣,她便是我從格鬥場內帶回來的,比較好認,就穿著一身紅衣,名為紅衣。”
“紅衣?”雲染仔細回憶了一下,“你不在的這一個月時間裡,我前後來過雲府幾次,未曾見過她。”
沒見過?
雲舒仔細回憶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回府的時候,好像就看到了紅袖綠竹以及寧穎,的確是沒見到紅衣在。
這是怎麼回事?
“舒兒,可莫要被人算計了!這格鬥場既然這般殘忍,怕是也會做出諸多不義之舉!若是不在了也好,免得在你身邊,還可能成為禍患。”
“可這莫名失蹤,更讓我感覺奇怪!寧穎!”
府內就屬寧穎心細,如果發生了什麼異常的事情,她應是能察覺出來才對。
沒一會兒,寧穎便走了進來:“小姐,您找我。”
“我不在府上這一個月的時間,紅衣去哪了?”
“這……”寧穎皺眉。
“怎麼了?”
她一猶豫,雲舒心中立馬謹慎了起來。
寧穎歎道:“小姐,在您之前離開的半個時辰內,紅衣便不知所蹤了,事後奴婢也找了整個雲府,完全沒尋到她的蹤跡,奴婢以為她是跟著您一起出去了,事後便沒有再過多留意。”
雲舒倒吸涼氣,看這樣子,是被哥哥給說中了。
她立即又問道:“府內這段時間,沒有彆的異常吧?”
“小姐放心,一切安好,再者攝政王府也加派了人手保護雲府。”
這樣一說,雲舒心裡是稍微鬆了口氣,但紅衣的去向,她還是要想辦法查清楚!免得留下後患。
雲染沒有再繼續盤問什麼,起身道:“你說的這些情況,我大致都了解了,接下來我會自己著手調查關於毒人一事,此後你就不要插手了,黑市與格鬥場本就不是你這種姑娘家該摻和的地方。”
“可是……我不放心哥哥一人麵對。”
雲舒滿臉的擔憂。
原本大理寺每日需要處理的事情就繁多,哥哥還要抽出時間調查關於毒人之事,這讓她如何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在這種事情中陷入的太深,該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不放心才對!”
雲舒垂眸,神色複雜,沒再說話。
雲染輕抬起手臂,撫摸她的頭,笑意溫柔:“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一場奔波,回來也累,繼續休息吧。”
“好。”雲舒輕輕點頭,隨後很快又說道:“哥哥回去之後,也要注意休息。”
“嗯。”他起身準備離開,臨彆之前又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木匣子,“解藥的事情,你能自己處理麼,需不需要我幫你?”
“不用了。毒籍上解藥製作方式都大差不差,我琢磨一下就好。已經讓哥哥很費心了。”
雲染輕歎:“兄妹之間,何須這般客氣?攝政王的臉上的毒疤需要有外敷的藥,同時他體內也有大量毒素存在,所以在製藥上,需得內外兩抓,可不是說你把藥給全部熬好弄成湯藥讓他服用,問題就能得到徹底解決的。再者……攝政王中毒多年,隻用一次藥怕是不能夠完全清除他體內的毒,還要找機會再弄些藥材,多給用幾次才能確保體內的毒完全清理乾淨。”
“竟是這般繁瑣?”雲舒倒吸了口涼氣,聽哥哥這麼一說,那殘頁上所寫的製藥過程的確是有些單一,就隻是熬成湯藥服用而已,她也不會醫術,自然是沒想到要結合墨景瀾身體情況來製藥,好在哥哥提醒,讓她醍醐灌頂。
“行醫治病便是如此,之前你說想學醫理,如今若是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可還想繼續學下去?”
“若能有這等機會,為何不?”
“好。”雲染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容,“正巧哥哥如今忙於大理寺事務,著實繁忙了些,抽不出時間為百姓治病,不如這醫術,便尋個時間傳授給你!”
聞聲,雲舒眼神當即變得明亮了起來:“既然哥哥都這麼說了,我自然願意!”
……
將雲染送走之後,雲舒表情愈加凝重了些,紅衣是格鬥場的人,現如今消失不見了,那她是不是應該再去一次格鬥場,將此事弄清楚?
先前那黑衣公子可是信誓旦旦的說過,以後紅衣就是她的人,絕不會背叛或者叛逃。
寧穎也看得出雲舒對此事比較在意,向她走了過來,低聲道:“小姐,距離紅衣消失已經有半個月了,這段時間來,府內也沒發生任何事端,奴婢覺得,此事就此作罷的好,就怕是格鬥場用的手段,要引您再度前往。”
“你這樣說,也有幾分道理。”
之前那黑衣公子知道她在京城內的行商能力後,拉攏她的心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結合寧穎的話來看,的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