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胡亂說什麼?”
蘭芷猛地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嘴巴,見旁邊沒有其他人才放鬆下來。
虞清姝也是心頭警醒起來,看來是她這幾個月的日子過得實在太好了些,都忘記了自己的本分了。
她房中的丫頭也代表了她這雲水閣的臉麵。
若是這些話傳了出去,她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謝氏疼她,是因為她懂事兒,不找麻煩,她自己心裡也得有點兒譜才行。
“是,芳汀姐姐說的是,蘭芷罰你明日不許過早。”
“啊~!”蘭芷哀嚎一聲,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敢為自己叫屈。
藏墨軒內。
滿屋子裡都是濃重的藥味兒,藥香繚繞。
謝氏病歪歪的歪在榻上,想著嬤嬤跟她說的話笑了。
虞氏安不安分的也不打緊。
那是王爺親自看上,求了來的,她這個王妃也做不得數。
左右她現在還是個妾室,也越不過她的頭上去。
王爺還是尊重她的。
就算她活不了幾年了,她的熙兒現在也長大了,她什麼都不怕的。
魏嬤嬤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惶惶不安的
“夫人!!”魏嬤嬤“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聲音哀戚。
彆人信了她們侯府放出去的那一套算命的托辭,可是她是知道的呀。
是侯爺拐著彎兒的求了夫人去給他提的親。
就為了把虞氏這狐媚子弄回來。
魏嬤嬤捏了帕子低頭,忍不住老淚縱橫。
“可是……”魏嬤嬤張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勸解。
夫人出身名門,從前在閨中就是個主意大的,誰也哄不了她半分。
她在她身邊伺候了幾十年,如何聽不出來這話是敷衍她的呢?
夫人心性良善,閨中之時就是天之嬌女一般的寵著,和侯爺成婚後,日子也過得和和美美,偏偏老天爺不給她一個好的身子骨,一想,老淚又落了下來。
院子裡的幾個丫頭都低頭,隱隱綽綽的低泣起來。
謝氏瞧著,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捏了自己手中的帕子輕輕給嬤嬤拭去臉上的淚水。
“都彆哭了,讓彆人瞧見了,豈不是惹人笑話。”
魏嬤嬤掩麵答了一聲,“是。”
她眼中閃過一絲自嘲,跟著侯爺多年,她到現在都看不透侯爺。
這些年她也瞧明白了許多事兒。
侯爺當初求娶她是借著她們謝家爬上來。
婚後也給足了她體麵。
她已經十分看得開了,是她自個兒的身子骨不好,她能怨誰呢,隻能怨自己罷。
“隨她們去吧,嬤嬤。”
“入了這個院子,也就失了自由,我不過是讓她們日子好過些罷了。”
看多了她爹的後宅,彆人家的後宅。
她也懶得同妾室鬥來鬥去,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都是困於後宅的須臾之間。
大家安安分分的,各過各的日子,就好了。
她也有愧於她們,原本周氏是可以到了年紀出了門子去的,是她為了私念強留的。
虞氏也是她去求來的,雖說是為了侯爺,可到底逼迫了人家小女娘。
隻有如眉,是自個兒瞧上了侯爺,上趕著求了進來的。
為妾的,隻要正室活著一天,就得仰人鼻息過活。
魏嬤嬤內心歎了一口氣,如今,她是越來越看不懂夫人了,卻也知道夫人和侯爺 是不比從前了。
日子也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著,虞清姝發覺自己懷孕後,,越發的嗜睡起來,除了必要的起床活動,以及吃飯之外。
她都覺得自己快長在了床上。
這日子也著實是安逸極了。
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天氣實在太熱了,喚了蘭芷她們將在閨中之時,阿娘給她做的寬大的袍子拿出來套在身上。
衣裳是用最是絲滑冰涼的蠶絲做的,兩隻袖子及肩下,兩條白花花的胳膊露在外麵,袍子大,裡麵不穿裡衣和褻褲都行,一陣涼風吹過來,不知道有多舒服。
原本袍子是遮住腳踝的,因著她懷孕了,蘭芷她們怕她踩到摔跤,索性給她把裙邊絞了一截兒,露出腳脖子來。
阿娘還因為做了這衣裳,賺了好大一筆錢。
滿金陵都流行著呢。
虞清姝支著下巴,靠在貴妃榻上,感受著冰盆傳來的涼意。
也阿娘的生意有沒有做到元京來
,這樣她衣櫃裡的許多衣裳都可以拿出來穿了。
不知道阿娘哪裡來的這麼多奇思妙想。
虞清姝自以為自己就是拍馬也趕不上阿娘的十分之一的智慧。
要是朱萸知道虞清姝這麼評價她,肯定得說一句,不愧是我養大的小閨女,很有自知之明。
她現在就隻在意自個兒肚子裡的崽崽,至於赫連崢嘛
虞清姝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不過就是個種子,工具罷了。
阿娘總說她爹就是個讓她安家的工具,還用他給的錢掙下一份兒不菲的家業。
隻可惜他騙了她,連個安家的工具都用不上了。
這世道於她這樣的女子實在艱難,想要以女子之身自己開門立戶尤其艱難。
幾乎不可能的事兒。
所以阿娘也沒辦法自請休書,有了她這個小拖油瓶,這個官家的身份怎麼著也比商戶之女的名聲好聽。
她離開金陵的前一夜的時候,阿娘還喝得酩酊大醉,抱著她稀裡嘩啦的哭。
早知如此,她就該果決一些的,哪怕是得一封休書,在找個沒有婚嫁的莊家漢子落戶也行呢。
整日在鄉下,給曬得黑黢黢的,如今也就不會被人瞧上去給彆人做妾了。
哦,她那個便宜爹知道侯府的人看上了她,更是得意死了,還處處羞辱她娘不識抬舉。
從那以後,阿娘也看開了,自寫了一封休書寄給了爹。
虞清姝到元京的時候,剛到府裡,就知曉了阿娘的這番壯舉。
女子休夫,自古以來就沒有這樣的事情。
她就看到了她爹黑著一張臉,瞧見她都沒什麼好臉色。
她那個名義上的嫡母更是像個鬥勝的母雞似得,趾高氣揚的來她院子裡敲打她。
叫她識時務一些,有一個休棄的娘可是有損門風的事兒,好好老老實實地嫁到侯府來就行了。
對此,虞清姝嗤之以鼻,故意懵懵懂懂地說,“啊?不是我阿娘休了爹爹嗎?”
“爹才是被休棄的那個啊~”
她那個嫡母當時的臉色才叫一個精彩喲。
虞清姝想想都能樂出聲來。
其實她才是阿娘的拖油瓶。
若不是圍著她,阿娘的一生該何其多姿多彩呢。
她稍稍大一些的時候,阿娘放得下心之後,就敢同白叔叔他們一起去外地談生意了。
若不是她的話,她就不會被困在金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