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讓風信酒醒了一半,偏頭瞧見熟悉的臉,心這才落回原處:“我的祖宗,世子殿下,您身份尊貴,怎麼就來明州了?”
被稱呼為世子的年輕男子輕哼一聲,徑直在太師椅上歪去:“在珞州待得無聊,就過來逛逛。哎,你今日見到了那雲氏之女,姿色如何?”
風信擠擠眼睛:“您來就為了問這個?”
溫國皇族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這位世子爺風流成性,自打贏下珞州,珞州的貴族戰戰兢兢地獻出姬妾或是女兒,來討好溫國將領。送去郡王和世子爺身邊的,皆是百裡挑一的美色。唯一的區彆是,郡王沒有收用,而世子爺收用了。粗略算一算,送去世子爺身邊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世子爺這麼快就膩味了?
“你少岔話,那雲氏之女,究竟姿色如何?”
“世子,虞國不是早早送了畫像來了麼?您沒見過?”
一說起這個,年輕男子就生氣:“畫像密封著交到表哥手裡,表哥瞟了一眼就收起來,我要瞧瞧,表哥壓根不給!”
得,說半天,整個溫國,隻有瀚海郡王本人見過雲氏女的真實容貌。
風信無奈地笑:“不是某賣關子,某與那雲氏女見麵,隔著屏風,某也不知她全貌。”
年輕男子頓時失望:“你就一點兒都沒見著?”
“那也不是。”風信賠笑:“看身形風姿,確實是一等一的美人。”
身形風姿,年輕男子默念著這幾個字,好奇心不減反增,像是被毛毛蟲慢慢咬著:“今夜她住的地方,守衛如何?”
風信猜到他的意圖,急忙叫苦:“我的世子大人,您消停些罷,若是被人發現,我們溫國的臉往哪兒擱,郡王的臉往哪兒擱?就算要看,也得等郡王先看過了不是?”
年輕男子與風信一對眼,琢磨出味道來。若是表哥對這位雲氏之女不甚滿意,那麼他不就有機會了?主將用過的人,後來又賞給下屬,十分平常。
他們溫國,受雲闊壓製許久,還不得在雲氏之女身上找補回來,好好壓製一番?
年輕男子麵上,慢慢浮現出彆樣意味的笑容來。風信一看便知勸住了,趕緊加把勁兒:“世子爺,快回罷,沒準現在郡王正在找您呢。他臨時點兵,也不是沒有。”
年輕男子一激靈,忙囑咐風信:“彆說我來過。”
風信連連點點頭:“某嘴上牢著呢,世子爺放心。”
年輕男子鬆口氣,趁著夜色遁走,在外麵與下屬彙合之後,匆匆回珞州。
珞州邊城荊蘭此時靜悄悄的,街上一個人影也無。年輕男子翻牆入府,正要歇一口氣,卻發現夜色之中,有人負手而立,身姿筆挺,如崖山雪鬆。
年輕男子心中大呼不妙。
“澹台懷瑾,你去了何處?”
澹台懷瑾,正是皇叔澹台峪的嫡長子,也是明瑤公主的侄子,澹台楨的表弟。平日裡趾高氣昂,行事肆意,唯獨對澹台楨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澹台峪樂得有人管束兒子,便把他丟在澹台楨身邊,領著監軍的虛職。
虞國割讓三州後,澹台楨安撫民心,恢複農桑,安排官員任職,忙得像個陀螺,已經許久沒有往澹台懷瑾這邊看一眼。未曾想到,澹台懷瑾溜走一回,就被澹台楨抓個正著。
“表哥,我就是悶了,到處逛逛。”
“我再問你一遍,今夜去了何處!”
分明沒有轉過身來,澹台懷瑾卻覺得有道嚴厲的目光懸在頭頂,令他無所遁形。澹台懷瑾聳拉下肩膀,全招了:“我好奇那雲氏之女長什麼樣,所以就去了明州尋風信,誰知道風信與雲氏之女隔著屏風說話,也沒見到真容。我啥也沒做,就回來了。”
澹台楨輕笑一聲:“出息,為了個女人連夜出城,就為了想看她長得如何。我看你是許久不挨打,皮癢了,軍規都拋之腦後。”
“表哥,我錯了!”澹台懷瑾脖子一縮:“無令私自外出要打十軍棍,我這就去領。”
“還站著作甚!”
澹台懷瑾掂量了下荷包,咬咬牙走了。今夜又要破費,讓那幾個行刑的人打輕些。
表弟走後,澹台楨望著天邊冰輪,忽地想起來,明日就要迎雲氏之女入城,早上禮官提醒過,他差點忘得一乾二淨。至於雲氏之女長得如何,他腦中浮現出模糊的輪廓。畫像隻看過一眼,就丟進暗格之中。後來連軸轉地忙,再也沒打開。
罷了罷了,是美是醜,明日便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