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遵命。”
大紅顏色襯著她雪白的肌膚,煞是好看,澹台楨張了張嘴,想讓雲意換上衣裳給他看,不妨外頭忽地響起澹台懷瑾的聲音:“表哥,我給你拿晚膳來了!”
滿屋子的微妙氣息被大嗓門喊得煙消雲散,澹台楨麵上的溫和頓時結冰:“進來。”
澹台懷瑾樂顛顛地進來,身後跟著滿臉一言難儘的叢綠。
“表哥,今兒吃雞湯鍋貼、醋溜白菜、翡翠蒸糕。我都嘗過了,肯定沒毒!”
叢綠暗自翻個白眼,雲意抿著唇不說話,澹台楨示意他放下食盒:“你怎麼跑廚房去了?”
澹台懷瑾嘿嘿一笑:“這不是大鍋飯吃膩了麼?表哥,你以後也讓叢綠給我做一份唄。你嘗嘗這鍋貼,煨過雞湯的,就是香!”說完,徑直坐下,一邊喊燙,一邊哼哧哼哧地吃起來。
澹台楨捏了捏雲意的手,示意她一起坐下吃。三個人圍坐在小火爐前,澹台懷瑾閒不住,一直與澹台楨說話,澹台楨大部分在聽,偶爾嗯一聲,雲意則慢慢地吃,秀氣得很。
這場景,倒有點詭異地和諧。三人吃得熱鬨,叢綠就有些難熬了,她還沒吃晚膳呢,她自己煮的東西,自然知道有多美味。澹台楨沒發話,她不能走,陣陣的香味湧入鼻尖,她快要受不了了!
雲意向叢綠的方向看過來,正要開口,澹台懷瑾已先說話:“那個叢綠啊,先下去罷,這裡不用你伺候。”
叢綠趕緊低頭行禮,捂著肚子退出來。珍娘在小帳子前朝她招手,遞給她一個饢餅:“快吃,餓壞了罷,裡頭還有一小碗雞湯,是赫連大哥端過來的。”
“赫連大哥人真好。”叢綠拉著珍娘進帳:“珍娘,你也很好。”
珍娘笑笑:“以後姑娘與郡王住在一處,我們大多數時候,就呆在小帳中聽傳喚,不必近身伺候,用膳亦是如此。”
叢綠咬下一大口饢餅,囫圇吞下,珍娘趕緊給她端來雞湯。叢綠吞下嘴裡的東西,一麵接過雞湯一麵道謝。
珍娘點點頭,拿過針線笸籮做活兒。叢綠看了珍娘一眼,忽地問:“珍娘,你到底為何要隨著姑娘入北盛。”
珍娘愣了愣,算算日子,她離毒發也不遠了,那位冤家至今還未回轉,也許見不到最後一麵。人之將死,珍娘忽地有了傾訴的欲望。
“是有人讓我一定要去北盛。”
叢綠手裡的雞湯都不香了,趕忙湊過來坐在珍娘身邊:“誰啊,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珍娘低下頭,罕見地泛起紅暈:“一個救過我的男人。”
叢綠立刻想起了在下人房撞到的那一幕,珍娘說的男人,就是他罷?
“我本是南都人,因著父母雙亡,便孤身一人來投奔姐姐,也就是珞州州牧的夫人。一開始,他們待我很好,我亦是感恩戴德。直到有一天,他們送來了一套華美的衣裳——”
珍娘雙手緊緊地攥著膝上的衣角,當日的屈辱仿佛又到眼前:“原來,他們將我養好,是要把我送給人做玩物。我誓死不從,他們就要對我用麻藥。然後,我就一頭撞在牆上,昏死過去。”
叢綠手中的雞湯一點一點地涼下去,她索性擱在一旁,緊緊地握住珍娘的手:“後來呢?”
“後來呀——”珍娘淒然一笑:“醒過來,就是在地窖裡,他們把我關起來不給飯吃,逼迫我就範。我也不知熬了多少天,眼看快死了。忽地有人闖進地窖,把門開了。”
她永遠忘記不了他痞痞的聲音:“這沒有酒,倒有個女人,還快死了。”
接著,她被翻過身來,迷迷糊糊地,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一隻大掌在她麵上抹:“長得不錯,老子正好缺個女人。你可記著了,以後,你就是我崔崐的女人。”
叢綠眼睛發亮,問:“所以,你是在珞州被攻破的那一天得救的?救你的崔崐是郡王的手下?我見過麼?”
珍娘無奈:“你問這麼多,叫我回答哪一個?”
“都要回答。珍娘,你話不能說一半,會憋死我的。”
珍娘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神,抵擋不住:“對,他是郡王的手下。如今出去辦事了,還未回來,你沒見過他。”
“他的名字怎麼寫?”
“崔崐。”珍娘在手上比劃。
叢綠默默念了兩遍,心中對此人無比好奇。
“叢綠,勞煩你一件事。”
“珍娘,你直說。”知道了珍娘的秘密,叢綠隻覺得與珍娘親近不少。
“他這一次外出,不知何時能歸,若是我等不到了,你替我將這個荷包交給他。”
叢綠眨眨眼睛:“啊?”
“一個月期限要到了,我不想問姑娘要解藥了。”
“那個——珍娘啊。”叢綠咽了咽口水:“我們姑娘給你吃的,其實是她的調養藥丸,她那時候不知道你究竟是何目的,嚇唬嚇唬你而已。”
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