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烏蘇姆同胎出生的還有很多魚兄魚弟, 因為荒蕪海域惡劣的生存環境,最後存活的隻有他一條魚。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被囚禁的罪魚母親祖蓮。
按照海族殺男囚女的法律, 像祖蓮這樣被流放至荒蕪海族囚禁折磨的女魚通常隻有一個身份,曾經的位於十新星之列的王女。
換句話說, 她曾是競爭海皇之位的熱門選手。
……
盧蒙告訴了都璐自己的故事。
他並沒有過多描述那些遊曆過程中的英雄事跡,也沒有吹噓自己有多麼厲害, 他隻是向她講述自己的故鄉, 自己的師父, 以及盧蒙實際上是個有些笨拙的男人。
像他這樣的男人假如沒有所謂的天賦以及一張富有欺騙性的臉, 肉眼可見會被所有人嫌棄和嘲笑, 而那些人絕不會像都璐這樣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教他應該怎麼做, 一點點糾正他的壞毛病。
世人隻會說,英雄有一點小小的瑕疵也很正常, 或者這種廢材的生活能力連瑕疵都算不上, 反正英雄總會戰勝一切!他的追隨者自然會把他的生活料理好。
可盧蒙連係鞋帶都苦手,這種無奈和怯弱沒有人能理解, 除了都璐, 所以盧蒙一點兒都不奇怪為什麼失憶後自己會喜歡上精靈,這並非是偶然, 而是一種必然。
他喜歡和她在一起,迷戀她的喜怒哀樂,無論是驕傲而不肯低頭的她還是失落卻仍舊堅持的她,甚至日常抱怨吐糟的她,都讓劍士那顆屬於凡人的心加速跳動, 所以他才選擇了找回記憶, 不僅是因為內心隱秘的呼喚, 還因為他想成為一個真正有用的男人,變得可靠起來——
然而悲劇就是,原來沒有詛咒的他也是個生活白癡。
他隻是單純失去了部分記憶,甚至連性格都沒多大改變,這也不足為奇,畢竟他是一名強悍的劍士,如果不是海族王女的詛咒過於高級,也不會中招,即便如此效果也非常有限。
盧蒙知道總有很多人過度神化他,至今為止他遇到的唯一一個會對他大喊“我怎麼會輸給你這種白癡”的家夥就是都璐,所以他想,如果她真的需要他,真的渴望他,不管是哪方麵……那麼他都願意留下來。
都璐發現了他的彷徨,接受了他,然而卻在結束之後歸還了他的劍,於是盧蒙原本動搖的心立刻又堅定起來,他是如此珍惜自己的夥伴,如此熱愛自己的堅持,他總是得離開的,都璐看明白了,她知道假如自己選擇和劍士一起去冒險一定能過上很有趣的生活,去體驗異世界的無限風情,不管好壞兩人都能一起承受,可她也有自己的堅持。
她沒辦法這樣瀟灑離開,然後拋下身後信賴自己的員工,正如盧蒙不可能辜負自己的使命隻單純留在她的身邊當一個打手。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在最好的時光分彆呢?至少以後回憶留下的都是美好,而非感情破碎後的爭吵和猜疑。
都璐認為自己算是一個非常友好的前任了,她給盧蒙準備好了行囊,因為知道對方的種種壞毛病特地放了好幾套穿脫容易的衣服和很多雙不用係帶的鞋。
劍士呆呆看著行李越堆越高,最後再被塞進一個附帶了空間魔法的背包裡,他越發難過,悲傷道:“我們真的要分手嗎?”
他現在就像要被攆出家門的小狗,扒在門邊踹都踹不走,而都璐倒是很鎮定:“我猜你小時候肯定很少看各種各樣的英雄傳奇,像這種傳奇往往伴隨著大量豔遇,風情各異的美女層出不窮,而我並不想成為英雄老了後回憶錄中的某某對其癡情不悔的精靈美女。”
盧蒙罕見生氣了,他大聲道:“我不會這樣!”
“但你終究是個男人,”她笑了起來,“你昨晚很舒服吧?如果出現比我更漂亮、性格更良好的美女脫光衣服爬上你的床,你又能否拒絕呢?而且除了自願之外還有強迫,就像綁架你的這位王女,我相信以後肯定還會出現更多被你外表欺騙的傻姑娘,詛咒啦、下藥啦,還有各種各樣的陷阱,當男人處於亢奮狀態時,他們的智商會大幅度下降。”
而不得不承認,大多數的男人隨時都能興奮起來,隻要給那麼一點刺激就能全天上火,從這點來看身處經期的女性遠遠比他們靠譜。
盧蒙沒有辦法反駁,因為這種事情說再多的話也證明不了什麼,他確實足夠年輕,依舊懷著一腔熱血,不明白人心有多麼複雜,隻是純粹憑著對惡意的敏銳感知跌跌撞撞走到現在。
最終他隻是主動去擁抱了精靈,笨拙去觸碰她的身體,在夜晚明亮的篝火旁製造了一團搖來晃去的黏糊糊陰影。
他們大概這樣糾纏了三天。
都璐也難得給自己放了一個假,這對在分手邊緣徘徊的情侶瘋狂滿足著對方,屋內、屋外,人跡罕至的密林深處,荒涼的礁石邊緣,又或者人群隻隔了一扇窗戶的陰影處,盧蒙在擺脫童貞後迅速豐富了自己的經驗,而都璐則抱著一種反正都不能召喚獨角獸不如多爽幾次的想法。
在第三天的清晨,盧蒙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精靈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放在枕邊的長劍和櫃子上擺放整齊的行囊。
他沉默著捂住了自己的麵頰,然後拔出自己的劍,第一次對準了自己。
清新明亮的房間內突然增添了幾絲血腥,潔白柔軟的薄被染上了稠粘的紅,劍士看著鏡中那張被一道猙獰劍傷所貫穿的臉,呢喃著說了一句話——
“我不會讓其他人見到我赤'裸的身體。”
這一天劍士坐著船離開了,興許在很多年後他還會回來,又興許他永遠都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