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讓你看看,感受一下,他們那全是真誠的同情。
這是我第一次被關心和同情逼到說不出話來,傑勒米。
他們與我僅有過數麵之緣,此前,他們甚至從未和我說過話,對我的印象也隻留在卡斯道爾防衛軍時期。他們同情我,他們關心我,就像是同情關心一個醜陋殘疾的乞丐。
而我卻不能說出任何反駁的話,逼著我往前走的,都是不能拿出來說的東西。
艾利卡本人倒是比她隨從描繪出來的模樣要有趣得多。
她沒有為我請醫生,而是給我弄了一些解熱止痛的藥。也不知道這件事是如何被傳成她為我請了醫生看病的。她是一個高階騎士,還是一個中階煉金術師,之前有卡斯道爾的宮廷法師團給她做掩護,所以我才沒有在祛邪禮上發現她的真正的實力,而她已經知道了我的底細——隻是我所表現出來的個人實力的那一麵。這大概就是卡斯道爾的宮廷法師團放任他們的皇帝自由行動的原因。
她沒有試探我隱瞞的東西,而是問我對羅季昂、對卡斯道爾的印象,然後又問了我一些和聖行教有關的基礎問題。
大概是對我心有戒備,送走我之前,要親眼盯著我,才感到安心罷。
艾利卡同我說了很多東西。這大概是我來到卡斯道爾後,話說得最多的一天。
她跟我講卡斯道爾的故事。講他們的先祖從北邊遷徙到卡斯道爾時,在卡斯道爾的土地裡探測出了豐富的礦藏,從而將這裡當成根據地,建立起國家的故事。
據我所知,卡斯道爾人的先祖是北方的遊牧民族,他們被北邊的獸人們驅趕到了大陸南方。又因為當時大陸南方已經被奧萊利瑟人占領,他們既打不過北邊的獸人,也打不過南邊的奧萊利瑟人,而且還適應不了更南方的氣候,不得已才選擇在卡斯道爾落腳。
而奧萊利瑟人之前沒有占領卡斯道爾,也是因為他們適應不了更北邊的氣候,他們馴服的農作物和牲畜也同他們一樣,適應不了卡斯道爾的天氣。因此,他們隻能選擇向南擴張。於是,就有了現在的玻利瓦爾等國家。
不過,她這麼說也沒有什麼錯。艾利卡愛她的國家,相比起我們中央帝國對於聖行教的崇拜——我要著重聲明一點,我們崇拜的是聖行教,而不是“生之原罪”。假使聖行教信的是“善”,那麼我們也會去信善,中央帝國是被聖行教用武力征服的國家,而不是用教義感化的國家——相比起我們信仰聖行教,卡斯道爾人則信仰他們的祖先。因此,她這麼說也沒有什麼不對。
艾利卡同我說她的理想,她說想要發展農業和工業,想推廣便民技術,想讓卡斯道爾變成一個人人都吃得起飯,人人都說得上話的地方。她說她要給群眾權利,她想將屬於卡斯道爾皇室的國家變成屬於卡斯道爾人民的國家。
她就是在做夢。
我實在忍不住,直接反駁了她。
我不應該這麼做的,可我還是忍不住說了。
她就是在做夢。她帶領人民群眾和中下層官員組建了新的國家議會,這確實不假。她帶著那麼一群普通人和低階職業者推翻了她哥哥的統治,她個人固然優秀,但能這麼順利,主要有兩點原因一是因為卡斯道爾的群眾已經沒有一星半點權利,他們的聲音直接被掐滅了,人民群眾過不了日子,就隻能選擇反抗;二是因為她出身於卡斯道爾的皇室,人們支持她,並不是為了推翻這麼一個由卡斯道爾的先祖建立起來的國家,而是為了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這兩點裡麵,哪一點更重要,從她最近的登基上,不就能夠看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