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非否朝他彎起了眼睛,越鳴硯正欲和他打個招呼,他忽然伸出一指對越鳴硯做了噓聲。
越鳴硯一陣,忽一陣強風自劍閣頂刮起,吹得人睜不開眼,他忍不住抬袖遮蔽,等他將袖子放下,眾人竟齊齊露出了吸氣聲。
一樓的神兵被方才那陣邪風吹得傾倒,從二樓選了劍踏下的雲鬆見了,不免潛意識要去扶,可他剛自後方靠近了劍台,卻直直地怔住了。
安遠明瞧得奇怪,邁前一步問道:“雲鬆?你在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出來向劍主道謝?”
雲鬆聽見了安遠明的聲音,有些無措的抬起了頭,可他仍舊沒有離開劍樓。
他握著自己剛剛選好的劍,心底裡卻溢滿了困惑。
他站在劍樓裡,無法進,也無法退,最後隻得說:“師父,劍台裡好像有人。”
劍台裡有人?
秦湛聞言,直接走了進去,她衣袖一揚,滿劍台的神兵便被她直接掃起,一柄柄皆全置於空中!就在眾人驚歎於秦湛修為的時刻,被她起了所有神兵的劍台,也露出了被這些劍藏起的人。
衍閣閣主宴天澤躺在那裡,麵色驚恐,身上足有十六個打洞。劍台上用以擺放神兵的武器架的十六個腳便正巧全部從此紮透了他的身體。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麵無血色,連身下的石台都無半點血漬,像是被這刺在他身上的紅木架子吸儘了血,靠近的幾人再見那朱紅的木架,隻覺得架子上的紅全是鮮血的顏色,連這劍閣的空氣都腥了起來。
“那是……誰?”
人群中已經有人發現了劍台上的死人,宋濂立刻反應過來,他轉身對眾人道:“既然雲師侄已經得了劍,賞劍會也算圓滿。閬風尚有私事,就不送各位下山了。明豐、明楚,送各位客人下山。”
宋濂逐客令下得快,許多人尚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以被兩位正法閣的弟子攔在了外頭,客客氣氣地請回。
眾人心中狐疑,直到桃源的緲音林倒是掃了一眼宋濂,向前了一步,不鹹不淡道:“劍樓裡的人瞧著有些麵熟,宋宗主不去瞧一眼嗎?”
緲音林便是先前嗬斥師妹讚揚秦湛的那位桃源女修。
宋濂麵不改色道:“一場意外而已,指不定是什麼障眼法,擾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
緲音林聞言不置可否,反倒輕笑了一聲,這笑聲聽在宋濂的耳中是何等刺耳。他卻連麵上一分都未動,看起來下定了決心要保秦湛,竟是道:“我閬風的事,難道桃源會更清楚?緲師侄即也知道人多嘴雜,便請回吧。”
緲音林似笑非笑。宋濂鐵了心不讓,安遠明瞧著也是要和閬風同氣連聲,大蓮華寺的和尚慣來是能少一事就是一事,緲音林往身後一看,有些門派是退了,可更多的仍然在遲疑。
就在這時,有築閣弟子匆匆而來,他們向宋濂行了禮,反倒讓宋濂意外。宋濂連問:“你們怎麼來了?”
那些弟子困惑道:“不是宗主你命人喚我們來嗎?”
說著,他們越過宋濂看見了選劍樓裡。
那些弟子的眼眸突然瞪大——“師尊——!?”
他們這話一說,無疑徹底坐實了屋內死者的身份。
緲音林瞧著眼前一片慘狀,歎了聲氣,不輕不重道:“這好像不是什麼障眼法,而是真死了一位閬風的閣主,宋宗主卻急著要趕人,知道的是宋宗主要保劍主清白免得人多口雜,不知道的,還以為宋宗主為了討好劍主已無了骨氣,連同門的命都可輕賤呢。”
宋濂陰著臉。
秦湛給這些衍閣弟子讓了位置,好讓他們去收斂他們的師尊。
宋濂看向她,她掃了一眼鬨哄哄的劍閣,指節一揚,原本滯於空中的利器全都飄至牆角落下,倒是沒有傷人。
她邁步而出,誰也沒有瞧,隻是瞧著自己指尖上的那一點浮塵,淡聲道:“宗主不必攔了,攔不住的。”
她抬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她劍鋒淩厲——“對方刻意挑的這個時候,等的也就是這個時候。今日若是給不出個結論,哪怕宗主信我,衍閣與劍閣兩者之間,也隻能存一了。”
宋濂歎息:“秦湛,是我疏忽!被妖人專了空子!”
宋濂顯然想起了當初宴天澤的話,朱韶不會坐視不理。妖族隱藏妖氣混入人群的手段數不勝數,他們要混進閬風來,確實也容易。
緲音林笑了笑,拍了拍掌讚揚道:“兩位這唱的倒是好興致。隻是這事還是先彆急著往玉凰山上推吧,選劍樓可是秦劍主的地盤。她修為如何宋宗主自然最清楚,這天下有誰能在她的地方肆意進出?宴天澤死了,宋宗主直說自己疏忽。疏忽什麼呀?子承師教而已,當年那一位殺了宴天澤的父親,如今秦湛殺宴天澤,不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的事嗎?”
另一位桃源女修似是萬萬沒想到緲音林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她見眾人已聞聲嘩然,連忙抓住了緲音林的衣袖,低聲道:“師姐,你在說些什麼?!”
緲音林瞥了對方一眼,道:“我所言是真是假,在場但凡活過了四十年前的,有哪一位不知道?昔年秦劍主的師尊叛逃,一連斬殺正道十派長老,連閬風內都死了三個。”
“宴天澤的父親,闕如言闕閣主昔年的師叔,還有築閣徐啟明徐閣主的師伯。宋宗主,我沒有記錯吧。”
宋濂陰著臉:“這是罪人造下的孽,和秦湛何乾。”
緲音林道:“是與秦湛無關,若非秦劍主到後來大義滅親,靠著她師父昔年奪來的燕白劍,將自己的師父,如今魔界的尊主溫晦釘進了煉獄窟裡頭——怕是我們在座的各位還賞不了今日劍樓呢!”
眾人聽她直念出溫晦的名字,不少都變了臉色,麵帶惶恐之色,而越鳴硯聞言睜大了眼。被閬風諱莫如深的溫晦,原來就被抹去了記錄的第三十一任劍閣閣主嗎?而溫晦不是普通的背叛,竟然還是領著魔道反攻正道的那位尊者嗎?
也就是說……當年秦湛一劍斬落的,竟然是她的師父!?
越鳴硯被緲音林兩句話衝擊的幾乎聽不進下麵的。而緲音林還在繼續。
“秦劍主殺同門滅祖師也不是頭一遭了,當年對溫晦動手那麼乾脆利索,如今殺宴天澤怎麼不敢認了?”
緲音林似笑非笑:“還是因為殺溫晦有名,殺宴天澤無名,所以劍主不想認了?”
秦湛一直未多話,知道緲音林說完了,她方才動了。
秦湛竟是笑了。
她歎了口氣,伸手握上了腰側燕白劍柄:“看來今日,難以善了。”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