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蜃樓02(1 / 2)

三人坐上了一條通往蜃樓的船, 少女用海鳥為眾人引路, 她則悄無痕跡地慢慢跟在了越鳴硯的身邊, 睜著明亮的眼睛打量著他,天真又好奇地問:“你是劍主的徒弟嗎?我知道劍主的前一位徒弟是玉凰山的妖主,你是誰呢?”

越鳴硯被問了, 平靜答道:“越鳴硯。”

少女努力的在腦海裡回想這個名字, 卻毫無印象, 她困惑道:“不應該呀,我已經將樓內的書卷都看完了,但凡是四境裡叫得上名字的人, 我都該知道。”

她想了想又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彆的名字?”

若是旁人聽見少女這般問話, 怕是心理早就要五味雜陳, 甚至頗覺羞辱了。可越鳴硯自小聽過比這更露骨難聽的話, 也不覺得能如何了。他隻是笑了笑,說:“確實沒有彆的名字。”

那少女盯著越鳴硯看了很久,方才說:“那你運氣真的很好。好的有些嚇人了。”

越鳴硯笑了笑,那少女瞧著越鳴硯的笑, 竟是從他的笑中看不出半點有用的信息。她有些不甘心, 又對對越鳴硯說:“我叫阿晚。”

越鳴硯溫聲道:“阿晚姑娘。”

阿晚說:“叫姑娘多生疏,叫我阿晚就好。對了, 劍主他們到了蜃樓肯定是要去見主人的,屆時無事, 我帶你去逛珠海可好?我見你在客棧裡拿著的是烏珠, 烏珠雖然稀有, 但遠沒有東珠色澤妍麗,我帶你去尋珠吧!”

越鳴硯見著這姑娘無端熱情,卻也仍是那副表情。

他淡淡的笑著,那雙黑而深的眼睛在鏡片後,瞧著阿晚安靜又平常,卻無端讓阿晚覺得有些怕。可她又為什麼要怕一個毫無根基的、尚且未成氣候的劍修呢?更何況,她也沒有做什麼會得罪秦湛的事。

阿晚這麼想著,麵上便也不動聲色。

唯越鳴硯慢慢說道:“阿晚姑娘,你在我這裡,是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的。”

阿晚一怔,硬著說:“我什麼也想探聽,隻想帶著你去采珠。”

越鳴硯看了前方的秦湛一眼,輕聲道:“阿晚姑娘,有關師尊種種,我是不會說的。無論蜃樓想借燕白劍做什麼,我都不會站在師尊的對麵。”

阿晚抿直了嘴角,她盯著越鳴硯,複又笑道:“你這人真有趣,你真的沒有彆的名字?”

越鳴硯笑了,他說:“我隻是運氣好。”

運氣很好的越鳴硯行至立於船頭的秦湛身邊,對她行了一禮。秦湛偏頭看向了他,說了句:“蜃樓以隱秘而著稱,四境對蜃樓一無所知,而蜃樓皆知四境。你與那姑娘相處,得多加份小心。”

越鳴硯倒是沒說阿晚被他直接刺出了目的,反而仍謝過了秦湛的關心,應允道:“弟子明白了。”

秦湛十分滿意,又說:“蜃樓詭譎,入了蜃樓你莫要離我或一劍太遠,這地方我從未去過,也不知等著的是宴是兵。”秦湛想了想,說:“若是兵,你正好拿來練手。”

越鳴硯聽見這話,心裡忍不住想,秦湛真是太特彆了。哪有師父會說拿危險來練手的?

可想想,這卻才是秦湛。她的眼裡似乎沒有危險,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決定要護越鳴硯周全。

在越鳴硯有限的年紀裡,他從未見過像秦湛這樣的人。他有時也忍不住想,他是不是遇見秦湛太早了。以至於他給秦湛帶來的永遠都是麻煩和弱點,若是他再厲害一些的時候遇見秦湛,是否便能像一劍江寒那樣幫到她,而不隻是受她保護?

秦湛注意到了越鳴硯的出神,她問了一句:“小越,怎麼了?”

越鳴硯回過神,秦湛立於船頭,今日穿著的,也是他選得一件杏黃色的衣裳。杏黃色的衣擺貴而大氣,棕褐色的腰帶與白色的裙裳讓秦湛看起來柔和了幾分,瞧著倒像是南境的貴女。但當她微微挑眉,手指若有似無的撫上燕白劍時,你便會知道,她仍是那個秦湛。

秦湛束著發,這讓她看起來越越鳴硯的年紀越發接近,她見越鳴硯瞧著她,便問:“我瞧起來很奇怪?”

越鳴硯連忙搖頭,他又覺得自己剛才看怔的行為好笑,回答了秦湛的上一個問題,他說:“我在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保護師尊,還不是被師尊保護。”

或許做弟子都會這樣的想法,秦湛當年跟著溫晦學劍,隨他行走於天地間,遇見危險被溫晦護著的時候,也生過這樣的想法。所以她伸出手,彈了一下越鳴硯的額頭,朗聲道:“會有那麼一天。”

越鳴硯隻覺得額頭被碰過的地方發燙,他瞧著秦湛,也抿了抿嘴角,笑著說:“嗯,弟子會努力。”

秦湛並不真的將他的話當做一回事,卻也從心底生出了類似欣慰的情緒。燕白在一旁瞧著,都快泣淚,他感慨著:“小越多好呀,他怎麼不早生幾年呢,早生幾年你就不用收朱韶那個廢物了。”

秦湛:“……”你怎麼比我還恨朱韶。

越鳴硯顯然也聽見了燕白的誇獎,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才對,最後隻能笑笑。秦湛正要開口教育燕白兩句,一劍江寒忽而道:“秦湛,你看前方。”

秦湛看去,便見一座水晶塔似的樓若隱若現於海天之間。

這塔毫無根基,竟像是完全立於海上,待眾人近了,才發現那根本不是塔,而是船。

一劍江寒:“怪不得世人尋不得蜃樓所在,若它是一條飄蕩在東海上的船,有誰能尋到它呢。縱使偶爾看見了,記下位置,下次也尋不見。蜃樓這名字,取得倒好。”

秦湛卻說:“做成船,或許未必是想要令人尋不到,而是為了行動方便,在東海能自由來去。”

阿晚聽見了兩人對話,發出了一聲似鳥的清叫,那隻引路的海鷗聞聲繞著他們廢飛了三圈,也叫了一聲,隨著它的叫聲,無數的海鳥自蜃樓上飛起,蜃樓停住了。

阿晚回了家,顯然也十分高興,她對三人道:“劍主說的沒錯,蜃樓這名字原本就是世人給我們的,主人做這艘船,最初隻是為了方便東海來去罷了。”

說著,她向兩人行了一禮,笑意盈盈:“劍主,一劍先生,請吧。”

阿晚帶來的船直接駛進了蜃樓的內部,越接近這艘船,才越令人心驚。這船幾乎有尋常人家的宅邸大,船身本身就是件避水地、極其罕見的法器。秦湛等人入了船的內部,踏上如同碼頭一般的實地,心裡對於蜃樓的隱秘與強大便又深了一分。

一劍江寒忍不住感慨:“蜃樓存在也有千年了,秦湛,你若是把這樣一艘船毀了,當真可惜。”

秦湛道:“哦,那你什麼意思?”

一劍江寒想了想說:“船留著吧。”

秦湛:“……”我看你濃眉大眼,沒想到比我還強盜。

阿晚在他們身後,聽著兩人議論,顯然便是絲毫未將蜃樓至於眼中。她麵上不免有些難看,隻是想起主人叮囑,隻得將所有的心緒都壓下。

她低聲道:“劍主請隨我來,主人在樓中等著二位。”

“不必了。是我請他們來的,自然該是我來見他們,而非勞他們去尋我。”

秦湛向聲音的發出去看去,見那裡站著個穿著玄衣的男人,束著冠,身形清臒,腰間配著一把長劍。

他也看見了秦湛與一劍江寒,投來的冷目灼灼,語氣低沉。

他向兩人頷首致意,開口道:“久仰了。”他頓了一瞬,說道:“昆侖的一劍江寒,還有溫晦的徒弟秦湛。”

這世上早已沒有人會稱呼秦湛的時候,再用“溫晦的徒弟”這樣的說法了。

秦湛目光灼灼地盯著對方,忽而笑道:“我以為昆侖的弟子隻剩下了一劍江寒,沒想到在隱秘的蜃樓,竟然還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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