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摘星15(1 / 2)

司幽府君聽了個大致的明白, 他說:“按照你的猜測,魔尊今日所為,一則是為宣戰, 二則是避秦湛?”司幽府君冷哼了一聲, “秦湛雖強,但也是五十年前了, 這五十年裡, 魔尊困於煉獄窟, 不知遭受何等千難萬險, 其中進益豈是一個在劍閣上終日被尊養的閣主所能比。”

知非否涼涼道:“是嗎, 若真是如此, 你怎麼又拉我跑的那麼快。你不也怕秦湛?”

司幽府君恨然, 他此生隻服溫晦,可偏偏秦湛的存在又壓他一頭, 無論刀技修為,乃至戰場布局謀略,都讓他吃過不少的虧,甚至也因此欠下知非否不少的人情債。

他閉口不提秦湛,反對知非否冷聲道:“閉嘴。”

知非否笑了:“你讓我閉嘴我就閉嘴,我不是很沒有麵子。”

司幽府君眼見著真要生氣,知非否又道:“不過有一點你沒說錯,為人屬下, 便是要聽命。魔尊要宣戰, 卻不欲與秦湛即刻對上。秦湛這人變數太多, 就算將她擺上了棋盤,也難以預測操控。為防萬一,最好還是幫魔尊留個後手。”

司幽府君看向知非否,他又看了看已在百裡之外的清河儘頭,對知非否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知非否道:“秦湛都解了局,一劍江寒看見我就恨不得砍下我的頭回去祭祖呢,我回去送死?”

司幽府君:“……那你說什麼幫魔尊。”

知非否笑道:“留後手之所以叫留後手,就是因為這東西需要在一開始就準備好。”

司幽府君後知後覺:“除了東流水和醉光陰,你還放了彆的東西進去?!”

知非否搖了搖扇子,他斂眉含笑:“不算是東西,隻能算是個願望。”

司幽府君想了想,又聯係了知非否這段時間的行蹤作為,他忽然明白過來知非否到底在清河儘頭裡還做了什麼手腳。他看著自己的同僚,真情實感道:“你這個人,當真陰險毒辣。也難怪當年南詔王寧可犧牲邊境軍,也誓要誅殺了你。”

知非否容色不改,他微笑道:“謬讚了,好說。”

司幽府君:“……”

天近黃昏。

散雲被霞光染出萬千華彩。

朱韶微微抬了頭,看了天一眼。

他站起了身,往台下走了兩步,似乎是想要更清楚地看看四方池的狀況。

眾人驚疑不定地瞧著四方池處,秦湛一腳踏入後便沒了蹤影,但東流水未現,醉光陰也未現,流雲被打開,四方池內石台不見,被壓著的睡蓮也慢悠悠的重新立起,就好像什麼也發生過一樣。

“秦、秦湛呢?”

有人低聲發問,雲水宮宮主猛然回神,他說:“我解開了流雲,自然也斷了清河儘頭與雲水宮之間的聯係。秦湛入流雲斬東流水與醉光陰,此時怕是和一劍江寒一並在清河儘頭。”

闕如言聞言皺眉:“那他們可有受傷?”

雲水宮宮主當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說:“我再啟流雲試試,若是劍主未離石台,應該能重回四方池。”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認為無論是為了哪個原因,曾經被被藏入了東流水和醉光陰的流雲還是重新打開,再次鎖起四方池比較安全。雲水宮宮主見狀正要捏訣,卻忽感到一股壓力凝於他的指尖,使他不得施咒。

闕如言困惑的看了去,雲水宮宮主額頭上已凝出了汗。

他說:“不對……”

闕如言:“不對?”

“也沒有哪裡不對,隻是時間早了點。”

空中雲彩被夕陽染得似血般豔紅,有人便在此時踏雲而來。

忽然間,眾人隻覺得有何處不對,等他們意識到的時候,來客已經給自己尋了座,悠悠坐下了。

他就坐在了秦湛原本坐在的位置上,看著因變故而起立離席的眾人,與他們的距離甚至不過一丈。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未曾離開過一步綺瀾塵。

她站在離來客的不遠處,驚得麵色發白,指尖顫抖,嘴唇崩成了直線,說不出一個字。

那人坐著,好整以暇,見著綺瀾塵麵色蒼白,方還笑著打了一聲招呼:“這不是桃源的綺師侄?許久不見了,我觀你今日服製,似乎已是塢主了,我缺你一聲恭喜。”

綺瀾塵嘴唇蠕動,卻也僵在原地說不出話。

雲水宮宮主聽著那聲音,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下,手指間還維持捏訣的姿勢,卻像被凍住了身形,一動無法動彈,甚至不敢回頭望一眼就在身後的來人。

安遠明倒是在四方池不遠處,他抬頭看了,麵上即刻血色褪儘。

他張唇又閉上,好不容易,才哆哆嗦嗦念出了坐在高台上,半撐著臉的玄衣劍修之名。

安遠明道:“魔、魔——魔尊!”

溫晦頷首應了:“是我。”

在高台上的雲水宮弟子恍然回神,麵對自稱魔尊的不速之客,年少氣盛的名門弟子第一反應皆是祭出本命靈器,齊齊向他攻去!雲水宮宮主尚來... 不及阻止,溫晦已抬了一指。

僅一指,向他撲來的三人便皆碎靈器,齊齊被震出百丈之外,死生不知。

祁連劍派、大蓮華寺、桃源,乃至其他門派於後隨侍的弟子見了,皆麵露震驚之色,更是滿含怒意。這些沒有經曆過血海之徒的少年們皆是意氣衝霄,眼見便要上前,卻都被按下了。

闕如言也向趕回來的小花搖了搖頭,示意她待在下麵,切勿上前。

朱韶在下方,聽見了聲音也回了頭,他極為冷靜地與溫晦對上了視線,儘管心中早有預計和準備,卻在直麵與溫晦對上之際,心中仍然不可避免的生出心悸來。

這不因地位、不因身份,隻是源自於實力之差。朱韶雖是半妖,天生靈力充沛生來結丹,但在麵對溫晦這樣幾乎怪物般的修者時,仍會因妖類敏銳的直覺而察覺到危險。

朱韶強製鎮定,立於四方池前,直視溫晦,頷首道:“魔尊。”

溫晦瞧見了朱韶,他的眼裡浮出了笑意。

溫晦道:“妖主。我上次見妖主,他還是個半垂危的老鳳凰,如今一彆數載,玉凰山也換主了嗎。”

他沒提朱韶與秦湛的關係,朱韶自然也不會上趕著提醒溫晦自己還能算是他的徒孫。

朱韶道:“魔尊今日大駕光臨,不知所謂何事?”

溫晦“唔”了一聲,沒有回答。

而綺瀾塵在一旁看了好半晌,到了這時候,終於找回了聲音。她看著溫晦,對方眉眼如舊,除卻白衣換成了玄衣,和她記憶裡的模樣瞧不出半點兒不同。

她忍不住打斷了溫晦與朱韶的交談,低低問:“他們都說,你早被秦湛打下煉獄窟去了。”

溫晦聞言側首,他看了眼綺瀾塵,笑了笑,他說:“是啊。”

綺瀾塵壓著聲音:“然後呢?”

溫晦溫聲道:“然後我出來了。”

雲染霞光,天邊仿佛要被燒起來。

那些修為稍弱的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就在剛才一閉眼間,有誰從不知處走了來,又在一睜眼後,站在了所有人的背後,甚至坐上了高台,看起了這場摘星宴。

溫晦道:“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

他的手指未抬,雲水宮宮主的手指便也順著捏完了最後的咒決,流雲再啟,四方池內石台再現!但這一次,睡蓮穿透石台下方,流水靜過,不再有半點違和!

東流水已碎了!

就在流雲重啟的那一刻,秦湛與一劍江寒周身的景色也瞬變。原本清河儘頭的山林轉眼間化為了雲水宮內四方池。她的懷裡還抱著半失力的越鳴硯,一劍江寒的肩上扶著幾近昏迷的雲鬆。

正道最強的兩個戰力,便因為一個修複了威力不足以往十之一的東流水與醉光陰,齊齊被困在了清河儘頭,雖見雲水宮,卻也半分救助不及!

秦湛察覺到周身靈氣變化,她一抬頭,便看見了高台之上坐著的玄衣人影。

較之雲水宮內所有人的震驚,她反而是那個最鎮靜的。

她依然半跪在地上,攙扶著越鳴硯,目光確如炬般直刺溫晦。

她張口唇語,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秦湛道:“溫晦……!”

溫晦在高台之上,他看見了困在流雲中的秦湛,竟是微微笑了笑。

他也叫了一聲:“阿湛。”

秦湛欲衝出流雲,可她又擔心越鳴硯。溫晦自然也看見了使她畏首畏尾的存在。帶著鏡片的青年手指依然緊握著眠冬劍,眠冬上流光黯淡,顯然是劍主真氣消耗過大所致。

在這個年紀,為了救人,不惜自身性命,催動真元以一劍之力於東流水內獨抗醉光陰,甚至能撐到秦湛趕來,無論從那一個方麵來看,都是值得驚歎稱讚的修為了。但若是拿來和當年的秦湛比,就會顯得有些無用。

但秦湛顯然是不在意的,她對於越鳴硯的所有進步都看在眼裡,對越鳴硯所有的努力也都看在眼裡,她認可越鳴硯,並視他為傳承人,甚至可以因他而束手束腳,見了溫晦,也未直接一劍而出。

溫晦看著,眼睫微微半闔。

秦湛心急,她太了解溫晦,哪怕溫晦入了魔道,她也是能最快猜到他想法回路的人。溫晦出現雲水宮,絕不會隻是但但出現而已,他不做徒勞無果之事。

他此來,定是要得到什麼,帶走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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