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夢華胥09(1 / 2)

北境雪穀內, 秦湛做了最後的安排。

她送走一劍江寒,對他道:“知非否便拜托你了。”

一劍頷首:“我明白, 不會負你所托。”

秦湛看向一劍江寒,黑衣的劍修一如既往。他站立著, 正如同永不可摧倒的昆侖山脈, 昆侖或許會亡,昆侖山卻會永在。

一劍江寒握起了拳頭, 遞在秦湛眼前,對她道:“十日後,祁連山見。”

綺瀾塵與闕如言先行,糾集四宗的位置正是祁連山。

秦湛看著一劍江寒遞出的拳頭,也忍俊不禁。她同樣握住了自己的手, 與一劍江寒的拳頭於空中相撞。

秦湛頷首道:“十日後, 祁連山見!”

一劍江寒微微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時候, 臉頰有若隱若現的酒窩。

“走了。”

他對秦湛揮手作彆,攜劍離去,滿北境的風雪也不能阻了他分毫。秦湛見著一劍江寒忍不住笑, 片刻後,她握住了自己的劍,正欲回去,屋中的阿晚先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

隨他一同的, 還有朱韶。

雲鬆已隨著綺瀾塵和闕如言去了祁連山, 秦湛本意是覺得朔夜爵這裡更為安全, 希望阿晚在這裡以蜃樓之力儘可能的收集信息。這些時日以來, 借由蜃樓同玉凰山之力,秦湛雖然身處北境雪穀,但消息卻半點也不曾錯漏。

這些消息裡,有鳳舞一指毀雲天一色,也有知非否試圖再毀一次祁連山。但無論是哪個消息,阿晚遞來時都未曾出過這樣驚慌失措的表情。

秦湛眉頭微蹙,她伸手扶住了阿晚的臂膀,輕聲問:“怎麼了?”

阿晚看著她長大了口,卻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還是朱韶向她行了一禮,極鎮定道:“師尊要尋的半月玨出現了。正如師尊所料,從天將而降的那兩位天上人手中,卻有一人帶著了這樣東西。”

秦湛尚未來得及鬆口氣,朱韶說出了剩下的。

“但他們似乎想要用這半月玨來運送普通修者的元神來滋養天梯。”朱韶微垂下眼,“而被他們選中的地方,是閬風。”

饒是秦湛一早就有了心裡準備,在聽到天上城這麼快便就將目標定成了閬風時,仍是忍不住罵了一聲。

朱韶道:“我已命雁摩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並支援閬風,但——”

阿晚低聲補充:“因著四宗重結的緣故,閬風沒有人是那兩人的對手,光隻是那兩人便也罷了,若是道子親至,閬風必亡不存。”

秦湛不過略想一瞬,她問阿晚:“以蜃樓之術,將我送去閬風要多久?”

阿晚道:“哪怕我用儘全力,也要得一日半,我聽聞那兩人是乘龍而降,以龍的速度……一日半,怕是來不及。”

這簡直便像是要將秦湛迫入絕境裡去。

她人在北境雪穀,哪怕拚儘了全力,也未必能救的了。

可秦湛瞧著卻冷靜極了,她得了阿晚的回答也不絕望,甚至轉而問向朱韶道:“蜃樓趕不及,玉凰山呢?”

朱韶聞言微微抬眼,他答:“鳳凰一日三千裡。”

朱韶輕聲,眼中灼灼:“弟子雖不才,但像在半日內從雪穀趕至南境昆侖山脈去的這樣的小事——幸而尚能。”

鳳凰一日三千裡。

朱韶是半妖,隻是世人幾乎都未曾見過他的鳳凰真身,以至於連阿晚都忘了,朱韶是鳳凰來著。

一旦解決時間問題,剩下的就都不是問題。

北境雪穀內連綿不絕的風雪忽得停了下來,連慣常不見的太陽都從厚重的雲彩後重新露出了光。

朱韶化出妖身,是隻尚顯青澀的朱羽鳳凰,說是尚未長成,他的妖身也足有十米多長,尾羽更是燦若晚霞。阿晚立在他的身邊,隻覺得天地日月在這樣的妖族麵前都是渺小的,唯有他向秦湛低下了頭,甚至允秦湛去觸摸他的翎羽時,阿晚才能將這隻耀目的鳳凰與玉凰山瞧著有些女氣的、曾經的東境皇子聯係在一起。

秦湛伸手順了順朱韶脖頸處的朱羽,對他道了謝,握著自己的劍便翻上他的背去。

鳳凰清嘯,天地相迎。

眼見秦湛這便打算去了,阿晚忍不住叫了一聲:“劍主!”

秦湛回首,便見阿晚糾結猶豫,卻仍是仰頭問她:“劍主是一定要護下閬風嗎?”

秦湛看了眼阿晚,對她說:“不是閬風,我也要去。”

阿晚忍不住道:“可是,劍主說要斬天梯,若是此時道子也在,與三人為敵——”

秦湛答:“阿晚,你覺得溫晦為什麼最後選了我,甚至為此甘於用命為我鋪路?”

阿晚麵露茫然:“我、我不知道——”

秦湛耐心答:“因為他知道我是個貪心的人,我從來都隻想要最好的結果。他走的路我不會走,他知道我會、也能辟出一條新路來。”

秦湛看了眼前方,她淡聲道:

“時至今日,犧牲已足夠多了,我不想再看見有人死... 了。”

阿晚怔在原地,其實細數而來,首先因天梯犧牲的此世修者,就是逍遙仙和風澤。想到風澤,阿晚眼眶微濕,她低聲對秦湛道:“可我也不想失去你,劍主,我不想你會和他一樣。”

秦湛對待阿晚就像對待一個尚未長成的孩子,她伸手摸了摸阿晚的頭,對她溫柔道:“我一早說過了,我不是風澤,也不是逍遙仙。我會活著。”

阿晚心中天人交戰,最終,她還是伸手拉住了秦湛。

在秦湛略微驚訝的眼神下,阿晚一字一頓道:“劍主有件事,我需要你記著。對越鳴硯而言,你是世上最重要之人,甚至重愈他命。”

“若是到了難以力勝之際,劍主不妨試試對道子叫一聲‘小越’。”

秦湛皺眉:“……什麼意思?”

阿晚猶豫一刻,咬牙道:“越鳴硯他喜歡你,敬愛你,超過一切,而這份感情,道子丟不去、抹不掉。”

“如果我沒猜錯,他之所以認定自己是越鳴硯,便是因為不願意放棄這份情緒。”

“小越曾經存在的二十多年,使得道子也無法對您漠視,甚至——使得道子對您也有戀慕。”

秦湛起先還有些不明白,但阿晚說的如此直白後,她隻要不是傻子,也就都明白了。

她低聲道:“你是要我利用小越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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