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臉扭曲了一下,勉強道:“隻是小傷罷了,早已經好了。”
其實好了才一個月,而且現在偶爾也會不舒服,但他不說,嗬嗬一笑:“你阿耶怎麼沒來?我聽說他最近不怎麼忙,怎麼連帶你出來玩都不願意?”
李承乾鄙視地看他一眼:“我都已經是大孩子了,不用大人帶著出來玩。阿翁不是也沒陪四叔嗎?”
李元吉:“……”
李承乾看他一眼,突然想起什麼:“四叔怎麼出宮的?你不是不能走水泥路嗎?”
李元吉:“……”
他被噎得不輕,這回臉是真的黑了,懶得再搭理李承乾。
他確實不能走水泥路,特意叫人用磚和木板在水泥路上搭了個簡易的橋,因為不能影響彆人,也是覺得丟臉,修在了一個偏僻角落,每次出門都要多繞許多路,還要防著被人看到。
這得多虧鋪得水泥路不算多,隻有皇城門口這幾條,可現在又在陸續鋪路,之後這辦法就不好用了,到時候少不得像李世民父子低頭。
想到這裡李元吉就恨得牙癢癢,正好見到阿牧在馬車上探頭看李承乾,就笑嗬嗬道:“聽說你這狗靈得很,還能借著味道找東西?”
李承乾警惕地看著他:“怎麼啦?”
“我這狗是過年時高昌送來的賀禮,統共就這麼兩隻,阿耶都給我了。它也聰明,隻是不能尋物。”李元吉道,“正好我丟了個東西,讓你的狗幫我找找吧。”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李承乾狐疑地問:“你真的丟東西了?是什麼東西?”
“是阿耶送我的一塊玉佩。”
玉佩比較小,確實不好找,李承乾暫且相信他的話,讓人把阿牧帶下來,指著李元吉對它說了什麼。
然後阿牧就湊到李元吉旁邊,在他身上聞來聞去。
李元吉嫌棄地後退一步:“乾什麼?”
“聞你的味兒啊!”李承乾叉腰看他,“阿牧不知道味道怎麼幫你找玉佩?你不要動啦!”
李元吉:“……”
他忍著不適任由阿牧聞來聞去,等到阿牧聞完,他自己都差點吐了。
李承乾讓阿牧找李元吉的玉佩,然而阿牧在原地轉了一圈,沒找到玉佩,倒是找到了李元吉的馬車。
李承乾天真地問:“你是不是把玉佩落在馬車上了?”
李元吉並沒有掉玉佩,隻是隨口一說,想刁難刁難李承乾,沒想到阿牧真的有本事,居然找到了他的馬車。要知道這附近馬車不少,縱然他的馬車華麗了些,但阿牧又不知道什麼華麗不華麗的!
怕再找下去要被識破,李元吉認可了李承乾的猜測:“應該是吧。”
李承乾:“那你上去看看,沒有的話我們再找。”
李元吉:“……不用了吧?”
“怎麼不用?那是阿翁送你的玉佩,當然要認真些啦!”李承乾狐不高興地問,“難道你不在乎阿翁的心意嗎?”
李元吉:“……”
“看你這話說的,我自然在乎阿耶的心意。”李元吉上馬車看了看,不一會兒就下來了,他馬車上並沒有玉佩,自然沒辦法應付李承乾,見李承乾還在直勾勾看著他,隻能嗬嗬一笑,“我想起來了,那玉佩沒有帶出來,在宮裡放著呢。”
“真的?”
李元吉:“真的。”
“好叭。”李承乾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很快意識到對方是長輩,又收斂了。
李元吉:“……”
彆以為他看不懂,那眼神是說他笨吧?是吧?!!
李元吉想刁難李承乾不成,倒是自己被氣個倒仰,黑著臉走了。
李承乾歎氣,對杜荷道:“你看吧,有的人表麵看起來正常,其實腦子不太好使的。”
還沒走遠的李元吉:“……”
阿牧見李元吉的馬車走了,還想順著味道去追,被李承乾拉住了。
他們也沒耽誤多久,回去還有功課要寫,在外麵吃了點好吃的,也是帶阿牧溜達一圈,很快就歸家去了。
李元吉黑著臉回了宮,直接去東宮找太子。
太子突然被闖了書房也不惱,好脾氣地問:“又是誰讓你生氣了?”
“還不是李世民和他兒子!”李元吉說了一句,也沒有多解釋,靠在椅子上悶悶地問,“大哥,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壓住李世民啊?”
他不想再忍著李世民和李承乾了!
太子歎了一聲:“你的性子也太急了,也太好強了些。”
李元吉耐著性子道:“我還不是替你擔心?”
“知道你是為了大哥。”太子把手中的信遞給他,“李孝恭和李靖就要班師回朝了,他們手中有兵權,隻要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咱們的處境便可逆轉。”
李元吉眼睛一亮,隨即又暗了下去:“他們能幫咱們嗎?李孝恭一直和李世民比較投脾氣,李靖可還欠著李世民救命之恩呢!”
太子笑道:“他們二人和二弟有如此淵源,卻不肯正麵支持他,說明他們也心存猶豫。咱們自然有機會。”
李元吉這才高興起來,開始盼著翻身的那一天了。
此時回家的李承乾在門口碰到了李世民,站在馬車上高興地喊:“阿耶!”
“誒!”李世民應了一聲,衝李承乾張開胳膊,李承乾毫不猶豫地撲到了他懷裡。
李世民顛了顛李承乾:“怎麼從外麵回來的?去哪玩兒了?”
“去醴泉坊看火襖教的活動了,那邊好多好多人,我們還看了戲法……”
李承乾吧啦吧啦和李世民分享,李世民也就耐性地聽著。
“……那裡還有烤肉和酒,但我沒有喝酒哦,我知道小孩子喝酒不好噠。烤肉隻吃了一點點嘗嘗味道,其他人吃不上肉,讓他們多吃一點,後來我們又去西市吃東西吧啦吧啦……”
李世民頷首:“承乾很知道替旁人著想。”
李承乾得意地揚起小腦袋:“是噠!我今天還碰到了四叔,還不計前嫌地幫他找了玉佩哦,不過四叔太笨了,玉佩忘記帶自己都不知道,白白讓阿牧忙活一場。”
李世民:“……其實你也不用那麼替人著想。”
幫李元吉做什麼?讓他自生自滅才好呢!
旁邊一人輕咳一聲:“王爺,還是進去說吧。”
李承乾這才注意到,這裡還有老翁,和李淵年紀差不多,不是很高,人也胖乎乎的,一張慈和的笑臉,看上去倒是很和善。
李世民給李承乾介紹:“這位是平原縣公,天策府司馬,檢校吏部尚書封德彝封先生,你叫封阿翁就是了。”
李承乾乖乖叫了句:“封阿翁。”
封德彝連忙回禮。
李世民笑嗬嗬道:“這孩子年紀小,你隻管把他當自家小輩就行。”
封德彝忙道不敢。
李承乾讓人把阿牧帶下來,還在和李世民絮叨:“我才知道四叔的腳已經好了,阿耶知道嗎?”
“不知道。好些日子沒見過他了。”李元吉最近也沒來上朝,大約是覺得丟人,也很少露麵,李世民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如今也該好了。不知道他的傷恢複得如何,可曾留下什麼後遺症?”李世民問封德彝,“你近日見過他嗎?”
封德彝愣了愣,然後搖搖頭:“齊王不來上朝,下臣沒有機會見到他。”
這倒也是,封德彝是李世民的心腹,李元吉也不會想見他。
正在此時,阿牧從車上下來了,搖著尾巴轉了兩圈,突然腳步一頓,盯著封德彝“汪汪汪”地叫起來。
李世民和封德彝:“?”
李世民哈哈一笑:“你還沒見過阿牧吧,他不認識你,要護著家了。”
李承乾撓撓頭:“不是吖,阿牧見到生人不是這樣的。”
阿牧見到的生人多了,很少反應這麼大。況且即便有反應,也不該一邊叫一邊看李承乾,倒像是當初找到拍花子,還有剛才找到李元吉的馬車時的反應。
李承乾撓撓頭:“封阿翁,你真的沒有見過四叔嗎?不對呀。”
他還在懷疑自己對阿牧的了解不夠,沒注意到封德彝眼神飄了一下,李世民卻看到了,眼睛微微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