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安女中是奉天的老牌學校了,其中預科更是要求嚴格。入學考試共分兩輪,元月份便有一場,杳月不敢鬆懈,隨著日子的逼近,愈發努力起來。
幸好小飯粒的事業頗有一副邁上正軌的架勢,果然背靠大樹好乘涼,不過也不知小春和九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顯然九爺還挺看得上她身上的一股勁兒的。杳月最近忙於備考,也不知是那一日忽然發現,小春最近提起九爺的頻率很高。
一會兒,“九爺多大的人了,還什麼便宜都占。早上我帶了個雞蛋餅,跟他客氣一下,他拿過去就咬。”
一會兒,“要不說人九爺能賺大生意呢,我跟他說想盤店麵,他卻勸我有多大能力做大的事兒,跑得太快容易摔。我這算算賬,的確現在盤店麵有點早,萬一真盤下來,咱們壓力就大了。”
反正,什麼話都讓她說了。
不過跟九爺親近點,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更何況杳月相信小春,這丫頭有時候是衝動了點,但絕對不傻,是不用擔心她會乾賠本買賣的。而盈鳳這幾個月也鍛煉出來了,從一開始的悶頭做飯逐漸變得能獨當一麵了。那天小春拉肚子,她自己去出攤,順利往返之後那叫一個興奮。一晚上就在念叨發生了什麼。
年底楊益生也忙,並不常來找她來,杳月難得清閒,終於可以從生活中的眾多雜事裡抽離出來,專心備考。
於是跟衛六的見麵次數就多了起來,儘管衛六沒什麼升學壓力,但她對杳月的事還挺上心的,兩人常常相約去奉大的圖書館看書,那裡學術氛圍濃厚,也不像教會學校那樣規矩森嚴、限製外校人員進入。
......不過,如果衛六的睡眠質量能彆這麼好就好了......杳月望著身邊再次剛坐下不到十分鐘就陷入甜甜夢鄉的衛凜照,歎了口氣選擇拿著筆記出去了。
還真彆說,衛六那位備考多年的表哥做的筆記還真不錯,條理清晰附帶思路,杳月深受其會,暗暗在心裡決定等考完試無論結果如何都得感謝一下那位衛表哥。
時間臨近中午,今天是個大晴天,天邊掛了個在北國冬日很難遇見的大太陽。陽光燦爛,杳月站在草坪上背書,背著背著便泛起困來,這困意來勢洶洶,杳月根本抵抗不住,不一會兒便開始小雞啄米。
跟著一種師生走出教學樓的周蘊文,一扭臉就看到了這一幕。
於是索性借口離隊,雙臂抱胸站在幾米遠偷偷打量她。
她很困嗎?難道沒有看他的筆記?周蘊文打算今晚給衛凜照打個電話。他和衛凜照並不熟,不過奉軍內部各家關係盤根錯節,想要攀攀關係套套近乎讓她幫忙並不難。
不過一開始周蘊文還的確有些擔心她們姑娘間同仇敵愾,他前腳給衛六打電話後腳衛六就跟杳月全盤托出,但似乎衛六並不知道她們之間的過往,反而興奮地答應下來。
那筆記是他熬了三個大夜寫的,他既怕杳月嫌棄,也不在乎以此來索求什麼,於是特意用左手書寫。
周蘊文左右兩隻手寫了兩手字跡完全不同但同樣漂亮的字,沒辦法,自記事起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個被父母掛在心上的孩子,是而無聊時也不像旁的兄弟姐妹一般承歡膝下撒嬌要糖,隻是儘力給自己找點樂子。
左手練字,就是其中一項。
而今見杳月拿著他的筆記,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周蘊文再遙遙想起透明到幾近無色的童年時光,竟不覺十分枯燥。
小雞啄米久了,脖子也會痛。猛然一下,杳月就從昏昏沉沉的夢境裡墜了出來。
意識還沒完全歸位,卻聽衛六的聲音響了起來,驚奇道,“誒,鄒應,你在這一個人傻站著乾嘛?”
話音未落,她順著目光就看到了草坪上了杜杳月,當即明白過來,立馬道,“你站在這站一輩子人家也不知道啊,走,杳月!杳月!”
杳月看到了他們糾纏的身影,站起來,還沒反應,卻見周蘊文卻直接拒絕了她的熱情邀約,擺擺手便匆匆忙忙走了。什麼都沒說。
杳月望了一眼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又將目光移回書上。
周蘊文的確說到做到。
這還是自長馨飯店的那晚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麵。或許,擦肩而過更合適一些。
算了,想他做什麼呢?
反正他的生活豐富得很,可以一邊跟彆的女人周旋一邊祈求她回心轉意。
一切不過是巧合而已,甚至這連巧合都算不上,撞見一個陌生人,算什麼巧合。
衛六走過來,臉頰上還有兩三道大衣的壓痕。方才甜夢可見一斑。
“這個鄒應可對你情根深種哦。”衛六笑眯眯地在她身旁坐下,“我知道你之前有過一段婚姻,畢竟你是蘊屏的前嫂子嘛。但且不說你丈夫已經死了,而且死前你們就已經分開了,你是個完全自由的人,完全有資格追求自己的幸福。”
像是怕她不信,衛六繼續道,“你不知道,現在前衛女士都這樣,婚姻自由,戀愛自由。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你彆覺得自己是二婚不好意思,你看看報上現在多少女學生跟彆人同居呢,就算那人結過婚了也沒關係,自由的戀愛肯定會戰勝邪惡的包辦婚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