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1 / 2)

衙役們已經把守好幾日了,他們是奉了知州樊先的命,在這裡守著衛景平的,隻要他一路過,立刻就“請”他去鹹州府。

等衛景平進了鹹州府,做不做文章就不是他說了算的。

可至今也未見衛景平路過鹹州赴甘州參加秋闈。

而他們守在上林縣衛家的人也沒見衛景平出門,一直到今天他還在家中閉門讀書呢。

酷暑天燥熱,他們守得吳牛喘月,一個個心中怨念橫生。

“兄弟們回去吧。”這天晌午時分,終於有一人來叫他們回衙門裡涼快去了:“這兒不守了。”

朝廷召回了甘州府秋闈的主考官,另派左丞相文嬰和翰林學士張得來坐鎮主持,沒鹹州知州樊先什麼事了。

上林縣。

七月二十九日,衛景川急急跑回家中:“老四,他們讓道了,滾蛋了。”

從上林縣去甘州的必經之路,在被樊先派人堵了半個來月,打算“甕中捉衛景平”之後,終於給讓開了。

衛家人忐忑了許久的心也終於暫時放下了。

“嗯,三哥,咱們今日就去往甘州吧。”衛景平邊收拾東西邊道:“這回我可不敢自己去了,要勞煩三哥陪我。”

“就算……你不,不說我也會陪你去的。”衛景川去擦拭他的刀。

……

八月初六日,每三年一度的秋闈在甘州城貢院正式開啟。

下場應試的士子們躊躇滿誌,多年的苦讀磨礪,今後能否開啟青雲之路,就在此科秋闈一舉了。

要是這次不中,就得回去再等上三年光陰,有誰願意呢,因此個個摩拳擦掌,都抱了必中的決心。

因此早上才到四更初,衛景平住宿的客棧中就已經躁動起來了,到處都是人語聲。

“三哥我再眯會兒。”他被吵醒之後煩了個身,又淺睡起來,直到四更末才起來穿衣束發。

等他最後戴好湖藍色方巾下樓,徐泓和晏升二人已經盯著眼下濃重的烏青坐在餐桌上等候他了。

徐泓和晏升是結伴來到甘州的,在客棧住下之後,遲遲不見衛景平來甘州應考,心中咯噔個不停,又擔憂他來晚了沒房間住,就提前開了兩間上房候著,可巧前幾日就把他給盼來了。

衛景平自然不肯說樊先從中作梗,在鹹州布下衙役準備“請他入甕”的事,隻赧然笑笑說道:“前一陣子和我三哥切磋武藝,不小心傷著腿了,這兩日才能下地走路呢。”

跟在他一旁的衛景川聽了:“……”

沒有的事,他好委屈。

又不能揭穿自個兒的弟弟說謊,氣得立刻拿起一個胡麻餅,咯吱咬一口吞了下去。

“你倒因禍得福,來得晚在家中多讀幾日書。”徐泓有些後悔來早了:“你是不知道,前幾日甘州城裡好一通鬨騰。”

便把有人兜售秋闈試題,孔道襄如何氣急敗壞大肆追捕那人的事情跟衛景平說了。

衛景平一猜就是顧世安的手筆,他心中緊張極了:“那人抓到了嗎?”

他從上林縣來的時候專程去了趟顧家,但隻見著顧思炎了,親愛的餅圈打著哈欠說他小叔顧世安不知所蹤很久了,許是被哪個山頭的小尼姑拐去當小相公了。

反正就是人沒在家,至於在哪兒,何時回來,誰也不知道。

“沒抓到,”晏升吸了一根麵條在嘴裡,迫不及待地告訴衛景平:“那兜售試題的先孔大人一步,扔下試題早跑了。”

“大概是跑京城散布去了,”徐泓接著他的話說道:“要不然文相和張學士能來得這麼快?”

事發之後,他們都以為此次秋闈要延期舉行了呢。

第105章 題目

◎武雙白立馬拒絕了他的提議:“那個你先走吧,我還要在這兒呆一會兒,幫衛姑娘……”◎

三人又說了幾句話, 吃完早點,拿上各自的考籃, 出了客棧乘坐徐家的馬車往甘州貢院去。

這次左丞相文嬰親臨甘州主持秋闈, 甘州府上下都不敢有絲毫懈怠,因而一眼望過去,道路兩側差役巡邏不絕,路上行人車馬有序, 無一處混亂喧囂。

經過一番不小的波折終於能按時下場應考了, 衛景平精神振奮, 一路上不時露出淺淡的微笑。

卯時初, 衛景平和徐、晏兩位秀才抵達貢院, 站在正門前的空地上,望著正中懸掛的匾額上刻著“貢院”二字, 大門左右還有兩座對稱的牌坊,上麵分彆刻著“明經取士”和“為國求賢”的字樣, 他望著進門不遠處的龍門說道:“第二次來了。”

上回過龍門還是三年前院試的時候。

鄉試這個三年舉行一次的省級大考, 衛景平曾經研究過它的錄取率, 大概能低到百分之三、四的樣子, 據府學裡的老夫子馮耀說這是舉業中最艱難的一步,比會試還難, 要是跨過去了再往上走就相對容易些了,所以民間一直有“金舉人、銀進士”的說頭。

徐泓和晏升也感慨頗多:“下回咱們就要結伴進京趕考了,也不知道京城的龍門是什麼樣子的。”

“衛小友。”有人大老遠看見衛景平就招手走過來叫了他一聲,衛景平看清楚他們時笑了:“方老友、李老友。”

是方不語和李勉兩個人結伴來了。

衛景平看見他們高興得不行,但大考當前, 隻寒暄了幾句, 說了些乾巴巴互勉的話, 就到了卯時一刻,由主考官左丞相文嬰領著他們祭拜了孔子像之後,就該進“龍門”了。

他們幾人一手持身份文書,一手挎著考籃,站在長長的考生隊伍裡麵等待例行搜檢。初秋的早晨偏涼些,前麵有體弱的考生再脫衣檢查夾帶時凍得瑟瑟發抖,不停地傳來打噴嚏聲。

終於輪到衛景平了,他倒還好,經過仔細搜檢後,他快速穿好衣裳鞋襪、過了龍門,按照自己的考牌號找到號房,走進去又找到貼著他名字的考號,放下考籃打量著。

不是臭號,也不是角落低窪之處,兩塊號板齊全,上麵的木板做桌子用,下麵的做椅子使,想要睡覺時,就將兩塊木板拚起來做床,身後凹進去的格子中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硯台等作答書寫的用具。

隻是號板上蒙了一層灰塵,他掏出帕子來擦,很快黑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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