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平則一臉淡定地回到了客棧。
“解元老爺。”晏升見到他胡亂叫起來:“你後來被哪家捉去當女婿了?訂下親事沒?見沒見著嬌娘啊?”
當時他們光想著笑話衛景平了,也險些被人捉去呢。
衛景平給了他個涼笑:“知府大人送衣服來了沒有?”
後日赴鹿鳴宴,他還有正經事要細致準備呢。
“來了,”徐泓探出頭來道:“我代你收著了。”
說完招手請他過去瞧瞧知府孔大人送給新科舉子的衣帽等物品:“解元老爺,你也不問問兄台我中了第幾名次?”
衛景平輕哼了聲:“我早知道了。”
回客棧的路上他都聽衛景川說過了,徐泓中了第二名次的亞元,晏升中了第九名次,都考得不錯。
徐泓不甘心地道:“我怎麼就是越不過你去呢。”
上次院試衛景平是案首,他第二名次,這次鄉試衛景平是解元,他又是第二名次,總是跟人家差了一個名次。
“彆急啊徐大老爺,”衛景平笑嘻嘻道:“這不是還有下一次會試呢嗎?”
來呀,接著比試呀。
晏升也跟進來了,一邊跟著他倆瞧著新衣新帽,一邊說道:“衛四,這次赴鹿鳴宴,是不是能和文相說上話啊?”
他這次後知後覺地想到,後天,他們就要跟當朝左丞相文嬰一道參宴了。
那可是朝中的左丞相文大人啊!
這個問題拋出來,衛景平和徐泓都微微一皺眉。
第109章 鹿鳴宴
◎到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混吃混喝基本滿意了,鹿鳴宴的重頭戲來了。◎
時間倒回兩天之前。
甘州貢院, 內簾官閱卷處。
當閱卷官同進士胡珈說他這份朱卷的“彀中”之後,此科的副主考官, 翰林學士張得第二次去看這篇文章。
頭一次看這份朱卷時, 他將此卷放入了經魁之內第四的名次,從頭至尾又細細看了一遍,又將其往前挪了個名次。
到此,副考官與七八位閱卷官“薦卷”完工, 將選出來的三份朱卷一並擺到了左丞相文嬰麵前:“文大人, 您看看?”
文嬰六十來歲的年紀, 看著平易親和, 他在朝中為官多年, 士子評價他“懷止足之分,不擅權。”, 因此威望頗高,但此人性子極是執拗, 無論是公乾還是其他全都獨自拿主意, 甚少會聽他人建議。
此刻他就一個人蹲在地上, 將一百多份朱卷擺好次序, 邊看邊注上批語,時而將兩份朱卷調個順序。
如是看了三五天, 才把他手頭朱卷的名次基本定下來,反正今日他換的就沒那麼頻繁了。
張得這才找機會把他和同進士們薦的頭三甲的試卷呈給文嬰看。
文嬰念誦了一遍送到了他手裡的三份朱卷,期間間或踱步,或飲茶,或拈須搖頭, 而後又拿起其中一份朱卷細細看起來, 一直到晚上點起燈, 他都沒開口說話。
次日早上,翰林學士張得在三份朱卷上看到了一卷批語“莊雅有度”,一卷“簡練準確,說理透辟,明辨嚴謹,文風峻峭卻不淩厲。”,另一份未注批語。
見到批語之後他想,此次甘州府鄉試的解元大抵要從這兩份朱卷中點出了。
及至除了頭三甲之外的朱卷送到甘州府外簾官之處,揭開糊名,從最末一名次依次核對了唱名填上桂榜,孔道襄和一乾同僚打賭:“你們說,前科鄉試的案首衛景平會不會在此?”
“孔大人,”有官員笑道:“這幾日城中賭坊各處都在押注,賭衛景平這次能不能中解元呢。”
“他們哪裡押的是衛景平,”另一人笑道:“他們押對呀,是孔大人的慧眼。”
前科院試,要不是孔道襄一力舉薦,甘州府哪兒能出個神童案首呢。
這次要是衛景平再中個少年解元,那就更說明孔大人慧眼獨具了,點出來的神童續航能力還是很強的。
至晚,已揭開的糊名之中,未見衛景平的朱卷。
又等了一日,放榜前一日旁晚,從內簾官之處送來三分朱卷,最上麵一份,孔道襄看到文嬰的批注中“說理透辟,明辨嚴謹”八個字時,餘下兩份看都沒看就說:“這必是衛景平的。”
……
“衛四肯定能和文相說上話,”徐泓說道:“至於你我二人就未必了。”
畢竟衛景平是頭名解元,怎麼也得代表甘州府的新科舉子們去給文相敬個酒。
衛景平:“……”
他總覺得甘州府在秋闈前臨時換了主考官,文嬰此次來,圓滿坐鎮甘州府的秋闈之後,未必有閒心赴宴。
到了鹿鳴宴這日,甘州府的新科舉子一大早全都換上了一水兒新的衣帽、皂靴,備好了詩文,隻等時辰一到就趕赴知府府中大快朵頤,非也非也,大出風頭,啊呸,那叫大放異彩。
跟各州、縣的學子們爭一爭高低。
一同期待的還有此科秋闈內、外簾的一眾考官們。他們被拘在貢院裡沒日沒夜地忙碌了個把月,每天被文嬰文相盯著判卷,眼睛都快看下了,嗓子念誦得啞了,一個一個名次琢磨,一丁點兒都不敢懈怠。到今個兒總算能出來徹底放風了,敢不拾掇得光鮮,來見見親自點出來的舉子門生?
又聞這甘州府文風雖然不興,但卻極是會享樂的,其一就是這裡的吃食聽說比彆處都精致豐富些。
說這次為了慶賀秋闈,甘州府轄下的州、縣有的專門送了鹿來,有的送山羊,還有的送五彩雉雞,黃河鯉魚……甘州府更是置備了各路海貨珍稀,請了當地大酒樓的大師傅來掌勺這次鹿鳴宴,流水樣的銀子往上堆,怎能不叫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