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雖年輕,但因為經曆的多,所以身上除了那份偽裝出來的少年氣外,更多的是陰沉的戾氣。那仿佛是一種從骨子裡帶出的陰寒,流淌在血液裡的威壓。
倪馬忍不住驚了驚,她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這股力量她隻有在魔尊的身邊才感受過。
魔尊來了嗎?不,沒有,不是魔尊,這股力量好像更加的……純粹?
倪馬臉上表情變幻不定,而花襲憐早已不見蹤影。
隨著少年的消失,那股威壓也隨之消散。
倪馬身上汗濕,她伸手掏出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正巧有弟子路過,看到倪馬正準備打招呼,然後突然愣住,“倪小姐,你的額頭怎麼黑了一塊?”
倪馬頓時麵色大變,趕緊用帕子捂著額頭迅速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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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馬一路奔回自己的屋子,她掀開額頭上的帕子,露出那塊被說黑了的額角。
果然是黑了一塊,不過不是純黑,而是漂亮的小麥色肌膚。
隻是在這個以白為美的人類時代裡,像她這樣健康的膚色不是很被接受。
原本倪馬在魔界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可自從人類審美傳到魔界之後,白瘦變成了新的衡量美人的標杆。
倪馬一下子就從魔界美人榜上掉下去了。
長得黑怎麼了?曬你家日頭了!
倪馬咬牙將臉上的妝卸了,露出自己原來的臉。
細長的眉眼,挺翹的鼻子,豐盈的嘴唇再搭配上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和黝黑的長辮,麵龐立體帶一點異域風情,若是放在現代,也絕對是個出圈的美人,特彆適合走模特步,上雜誌封麵拍個性寫真的那種。
可惜,因為魔界隨著人類的審美變化,女人這樣的長相已經不吃香了。
女人原本隻是想研究一些美白丸,沒想到研究出來了一顆易容丸。
在吃下丸藥的瞬間想著自己要變成的樣子,就能完美複刻出來腦中的麵容。
而女人之所以能將蘇瓷兒那張夢中臉完美複刻,原因就在於她是一名引夢人。她不僅是引夢人,也是拿著築夢網的那個人。
隻可惜她耗儘靈力也沒有讓這群人覆滅,甚至連百日草都沒有拿到。
她絕對不能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她一定會拿到百日草的。
女人想起花襲憐,她在夢中看到了他的所作所為。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是修仙者。
這樣的人合該是他們魔族的精英才是呀。
女人立刻找到了花襲憐尋求合作,她明白少年的警惕,便利用這張臉先靠近,並表示出了誠意。
果然,她的籌碼抓得很準,他們一物換一物,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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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襲憐比女人想象的聰明的多,他猜到了女人的身份。
魔族,引夢人。
因此,花襲憐在給女人房間內的熏香爐中下了一點對付魔族的小東西。
這是出發前莫城歡給每個弟子都發的一份預防魔族藥粉,聽說這藥粉隻要讓魔族的人沾到,就能讓他們迷失神智三分鐘。
對魔階越高的魔族效果越弱。
花襲憐的五官很是靈敏,女人的房間就在他隔壁,他一嗅到那香溢出,便趕緊推門出去了。
他不知道這香能讓女人迷失多久,他隻需要一點點時間就夠了。
花襲憐推開屋門,女人站在熏爐前,一動不動,眼神迷惘。
花襲憐看到她那張小麥色的異域風情麵容,若非她身上的衣裳也雙耳上的珍珠耳鏈,花襲憐一時還以為是自己走錯了房間。
少年隻看她一眼,便不感興趣的將視線落到梳妝台上置著的那個儲物袋上。他疾步上前,卻並未取那個儲物袋,而是側身走到女人麵前,取下了她身上的那個儲物袋,然後離開。
“這就走了?”花襲憐走到門口的時候,女人突然醒了。
少年並未顯出慌亂之色,他隻是慢條斯理的從儲物袋內取出了一樣東西,也是唯一的一樣東西。
女人有兩個儲物袋,花襲憐注意到她從未碰過這個儲物袋,也從未讓這個儲物袋離身,因此他斷定裡麵有貴重物品。
這是一個類似於小網兜一樣的東西,乍看之下非常樸素,可若是仔細看,就能看到它上麵流淌著的金色靈氣。
“我可以告訴你這是築夢網,它已認了我魔界當主,除非擁有魔尊之血,不然誰都無法啟用它。”女人雙手環胸站在那裡,表情高傲至極。
“那你是怎麼用的?”
女人從另外那個儲物袋內取出一個小瓷瓶,笑盈盈道:“我裝了魔尊的血出來。”
花襲憐捏緊手裡的築夢網。
女人繼續道:“已經用完了。”說完,她拔開小瓷瓶倒拿,裡麵確實一滴血也不剩,就連掛壁的都給築夢網吸乾淨了。
“你拿了也不能用,而且築夢網有靈,”女人一點都不著急,甚至有點看好戲的意思,“從前那些私自盜取築夢網的人,都被它絞殺了。”
什麼主人養出什麼靈器,這築夢網跟在魔尊身邊久了,也變成了嗜血的性子。
花襲憐突然感覺自己小臂一疼,他低頭,就見那築夢網不知道什麼時候纏在了他手腕上,那細細長長的金色絲線編織構成的網緊緊箍住了他的小臂。
金色絲線勒進肉裡,四四方方鼓出一塊又一塊白皙的肉。勒痕處有血液滲出,卻並未滴落於地,反而是儘數被築夢網吸收。
對麵的女人看著花襲憐被勒得血肉模糊的小臂,發出譏笑,“我早說過了,是你不聽話……”她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見花襲憐一把扯住那築夢網,然後指尖扣進肉裡,硬生生地將其扯了出來。
連皮帶肉,動作粗暴,毫不拖泥帶水。
若非他臉上涔涔而落的冷汗和蒼白顫抖的嘴唇,任誰都無法想到這個看似纖弱的少年居然有如此狠辣的一麵。
他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
築夢網被花襲憐滿手的血地捏在手裡,他朝女人扯了扯唇角,“也不過如此。”
令女人吃驚的不是花襲憐對自己的狠,而是那築夢網居然乖乖巧巧的任由花襲憐捏在手裡,毫無反抗。
要知道就連魔尊有時候都拿這個築夢網沒辦法。
聽說築夢網內還存著器靈,可惜就連魔尊都未曾見過它的真麵目。
“這是……怎麼回事?”女人話罷,鼻息間突然嗅到一股空氣中殘留的腥甜鐵鏽味。
那是花襲憐血的味道。
女人的雙眸之中漸漸顯出不一樣的神色,“你的血……”
與魔尊的極其相似,可卻比魔尊的更令人沉醉。
換句話說,就是純度更高。
看到女人的模樣,花襲憐陡然想起蜘蛛洞內發生的事,“我的血怎麼了?”
“你的血……”女人想上前,可卻因為天生的等級壓製所以無法動彈。
她一臉的渴望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恐懼和癡迷交織在她臉上。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渴望,花襲憐也曾在那隻蜘蛛精臉上看到過。
“我的血到底怎麼了?”花襲憐略微加大了聲音,嗓音之中帶上了幾許不耐煩。
“我聞到了,魔主的味道。”女人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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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名喚薩靈,是魔族聖女。
魔族聖女世代相傳,輔佐魔主。可惜,自從上一任魔主不知去向之後,最純正的魔主血脈早就已經不能尋到。
現在擔任魔尊的人雖能驅使築夢網,但因為血脈不純,所以時常被築夢網反噬。
花襲憐看出薩靈神智動搖,他並不知道薩靈嘴裡的“魔主”是什麼意思,他現在的全部心思都在夢中的神女身上。
“她是誰?告訴我,她是誰!”
薩靈嗅著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下意識咽了咽喉嚨。
花襲憐抬起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問她,“想要我的血?”
“請,請魔主賜予……”薩靈似乎已經神誌不清,開始胡言亂語。
“既然你想要,那麼就告訴我,她是誰。”
薩靈呢喃著搖頭,“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這個女人居然不知道。
花襲憐陡然暴怒,手中的築夢網發出類似人類一般的痛苦的□□聲。
少年注意到了,他低頭,那築夢網因為吸了他的血,所以那些金色的絲線上被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血色。
花襲憐的情緒越激動,那股越積累下來的暴戾之氣就更加影響築夢網,金色絲線上麵的血色流淌的很快,像是要將那築夢網拉斷。
“你知道,她是誰嗎?”
花襲憐拿起築夢網低喃。
築夢網又纏住他的小臂,金色的絲線緊緊勒進他的肉裡。花襲憐的小臂本就被勒得血肉模糊,現在又被重新纏緊,其中痛楚自然是比方才更甚一倍。
少年蹙緊眉頭,笑自己居然跟一個死物講話。
那邊,薩靈莫名其妙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她正對上少年黑沉的眸子,下意識心中一驚。
“沒用了。”
薩靈聽到他這樣說,然後突然她眼前一黑,掉入了築夢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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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築夢網纏得很緊,花襲憐想像第一次一樣將它剝離下來,可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次築夢網十分狡猾,根本就不給花襲憐剝離的機會,除非他自斷胳膊。
花襲憐隻能帶著築夢網離開,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刹那。
站在他身後的薩靈突然倒了下去。
花襲憐根本就不會關心她如何了,他隻想要快點找到那個女人。
活了這麼久,這是花襲憐第一次如此渴望想見到一個人。
他太渴望了,他太想要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幾近癲狂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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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襲憐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房門突然被叩響。
少年下意識掩住自己被築夢網纏住的小臂,“誰?”
“是我。”房門被推開,桑柔柔端著一碗薑湯站在那裡。
她穿了件粉白長裙,長發披散,更襯得整個人柔嫩極了。
“我做了薑湯,大家都喝了。”頓了頓,桑柔柔繼續道:“這是專門給你的。”
如此明顯的暗示,這是桑柔柔的撩人手段。
會是她嗎?
花襲憐上下打量桑柔柔。
桑柔柔假裝無意撩撥長發,露出自己纖細柔軟的脖頸。
因為那個倪馬的突然出現,所以桑柔柔突然意識到了危機感。現在她對花襲憐的攻略程度還是0%,而按照設定這是一篇種馬文。花襲憐以後會擁有很多女人,包括那些不知姓名的。如果她不儘快下手,那些女人就會像討厭的蒼蠅一樣不斷出現。
她一定要儘早拿下花襲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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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存著試探的心,所以花襲憐並未開口趕人,反而讓桑柔柔進來了。
“這是薑湯,趁熱喝。”
薑湯辛辣的味道充斥在整個屋子裡,薑黃色的湯汁,撲麵而來的熱意,讓花襲憐想到夢中女人溫暖的懷抱。
桑柔柔點開控製麵板,花襲憐那麵的攻略進度居然變成了1%。
漲了。
桑柔柔忍不住彎唇,她就知道,隻要她稍微撩撥一下,沒有哪個男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察覺到花襲憐態度的改變,桑柔柔心中難掩喜悅之色。在過來前,她利用積分又對自己的臉進行了微調,按照白瘦幼的風潮使勁改,往男人最喜歡的那種甜美無害,清純無敵的方向上走。
桑柔柔相信,隻要是男人,沒有人能逃過她的臉。
畢竟,男人都看臉,不是嘛。
“今夜月明,我想出去散散心,小師弟,你能陪我走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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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陽春麵實在是無法填補飽空虛的精神。
蘇瓷兒一邊泡著腳,一邊拿著手裡的話本子,蒸汽氤氳間,她想了想,最終決定再去找花襲憐點一頓夜宵,沒想到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桑柔柔的聲音。
嘖嘖嘖,剛剛一個倪馬小姐,現在又是一位桑柔柔小妞,這位男主真是業務繁忙啊。
蘇瓷兒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工具人,正要安安靜靜的離開,給少年和少女單獨的空間,不想冷不丁看到大堂下麵店小二背著一簍子新鮮至極的大閘蟹往後廚去。
大!閘!蟹!
還是吐泡泡的大閘蟹!馬上就要啟程了,蘇瓷兒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吃到陽澄湖大閘蟹。
蘇瓷兒立刻提裙優雅地奔了下去。
那邊,花襲憐跟桑柔柔從房間裡出來,兩人一前一後的下樓,桑柔柔有意無意的往花襲憐身邊靠。
女子頭上濃鬱的桂花頭油味熏得花襲憐有點難受,他微一偏頭,看到正跟店小二站在一起討論大閘蟹的蘇瓷兒。
桑柔柔順著花襲憐的視線也看到了蘇瓷兒。
“其實大師姐也很是可憐,從小父母雙亡,難免性子古怪些。雖然時常苛責弟子,但那也是因為她心中苦悶,需要發泄。”桑柔柔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覷花襲憐。
她知道蘇瓷兒時常欺壓花襲憐,說這番話也是為了搏得花襲憐的好感。
若是從前,花襲憐怕是要同意桑柔柔的這些話,甚至按照他睚眥必報的性子,暗地裡恨不能將蘇瓷兒剝皮抽骨。
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對蘇瓷兒的看法已經改變,甚至開始接受她說的,“隻是為了曆練”的說法。
雖然這在花襲憐來看確實有點荒誕,但事實……好像就擺在眼前。
花襲憐聽力極好,桑柔柔聽不到蘇瓷兒跟店小二的對話,他卻能聽見。
“我小師弟做過一次醉蟹,味道美極了。”
花襲憐嗤笑一聲。
他根本就沒做過醉蟹這種東西,她是在哪裡吃……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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