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長一問接一問,裴芝奇卻從容應對,絲毫不見慌亂,似乎早已將這些情況在心中過了一遍一般。
聽完這第三個問題,裴芝奇看看老山長,又看看謝先生,隨即他有些無奈地輕歎道:“這要看這位新的安州牧大人是何性情了,若本就是愛民如子忠義為國的好官,我們即使什麼都不做,安州城也固若金湯;若他鐵了心與省城的大人們沆瀣一氣,那想讓他守住安州城幾無可能;若他是個搖擺不定易於被說服之人,那麼隻要做到兩點,便有說服他的可能。”
“喔?哪兩點?”山長繼續問道。
“一是免他後顧之憂,二是許他若乾好處。”
裴芝奇答完這兩句,講堂裡頓時安安靜靜,山長也沒有再追問。
片刻安靜之後,山長突然嗬嗬笑了起來,他又恢複了那副慈祥的樣子。
笑罷山長朝裴芝奇道:“我聽說你這幾天手裡拿著劍在山下與倭寇拚殺?可有受傷?”
裴芝奇恭敬回道:“隻有幾處小傷,不礙事。”
“嗯……”山長一邊捋著青須一邊點頭道:“你這能文能武,文武雙全的模樣,倒是讓老夫想起來一個人。”
裴芝奇謙虛道:“學生文尚未能進入朝堂為百姓謀得一寸福利,武不能領軍打仗擊退來犯之敵寇,配不上文武雙全這樣的讚賞。”
老山長笑道:“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你隻是時機未到罷了。你的文章我也看過,隻要稍加指點鄉試會試都不難;至於領軍打仗嘛,有時一人坐在朝堂中,便可敵千軍萬馬,這樣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裴芝奇忙躬身行禮道:“學生受教。”
老山長微笑著點點頭。正在此時,講堂外突然有人敲門。
有學生開了門,進門來的正是萬玉山本人。
“我這個粗人打擾你們的雅興了,但是情況緊急,我派出去的探子彙報,攻打靜德山的倭寇已經前往安州城了,而且趕路很急,經過省城都未多做停留。安州城可是有個大糧倉啊,全省的稅糧都存在安州城,城內還有逃難的和本地的百姓少說大約兩萬人,萬一安州城失守……”
萬玉山剛進門便開門見山,說了目前糟糕的情況。
老山長歎息道:“無利不起早,連省城的百姓宅子都不搶了先趕到安州城,必然是因為早知道安州城內有個大糧倉。”
“老山長,這可怎麼辦?不知道這新州牧靠不靠譜,這官場上的事我可就幫不上什麼忙了”,說罷萬玉山還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裴芝奇,他知道裴芝奇的娘子很大概率此時也在安州城。
“事實上萬老板也能幫上忙,幫我準備一匹最快的馬,先把馬喂好,套上鞍,半個時辰內將馬牽來這裡。謝先生,勞煩你代筆,幫我寫一封信給這個新來的安州牧。成不成,我們先儘心吧”,老山長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顫顫巍巍走到書桌前。
謝佑齊忙應了一聲好,也三兩步走到書桌前,趕緊開始鋪紙磨墨。
萬玉山疑惑道:“老山長是要給安州牧寫信?那誰去送信?”
老山長歎氣道:“我還在思考,事關一城百姓的安危,我得尋一個靠得住的人,定要將信送到新任安州牧的手上。”
裴芝奇站在旁邊聽了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