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沈如謙意誌消沉,他覺得自己似乎永遠也中不了了,便每年隻保個秀才之名,然後教教學生貼補家用,想打消繼續考試的念頭。
很快又是兩年過去,而立之年的沈如謙依然沒有振作起來,他隻覺得年輕時立下的決心,要做個好官讓家鄉的百姓們日子越過越好,要懲治惡人讓百姓再也不受欺負,要公正斷案讓百姓不受冤屈,種種誌願都已隨著鄉試難中而成為了笑話。
然而這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改變了他的命運。
那時仍在做知縣的晁財旺有一日突然請了許多同窗聚會,席間吐露自己做知縣多年卻升官無望的苦水。他說他雖然把縣裡管得雞飛狗跳不成樣子,可他的前一任比他還廢物,卻做了知縣三年時間便高升了,自己家裡多方打點竟也無用,真是發愁,想問問同窗們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席上有人說東,有人說西,但是同窗裡官最大的就是晁知縣了,其他同窗與沈如謙一樣,最多是個秀才,連舉人都沒有,所提的建議難有實際用處,且為政之事並不簡單,不是每個人都對朝堂之事能有一番過人的見地。
這時向來喜歡參研朝廷新動向的沈如謙開口告訴晁知縣,負責考核他的監察禦史大人,以及監察禦史大人的上麵幾級乃至右都禦史大人近幾年逐漸都被更換為容親王一係,容親王不僅厭惡貪官汙吏,也厭惡平庸毫無建樹之輩,若在知縣這個位置再不做些實事,恐怕到時候不僅是無法升遷,還有被罷黜的危險。
晁知縣聽了這話,便當場想要請沈如謙做他的師爺,答應隻要能讓他繼續升官發財,他一定對沈如謙言聽計從,也會支付豐厚的酬勞。
沈如謙對此邀請斟酌一番,想到做了師爺也能繼續參加鄉試,還有一筆樂觀的收入補貼家用,也能趁此機會為縣裡的百姓們做些好事,是一舉三得的好事,除了幫昏官做事要損失些名聲,似乎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於是他便同意了。
接下來,他讓晁知縣為百姓們免去了花樣百出的苛捐雜稅,將陳年冤案重審,讓受冤之人洗清冤屈,又禁止官差衙役利用各種名頭在民間敲詐勒索,做的好事樁樁件件,百姓們紛紛討論知縣大人改了性子,變成了清官,名聲越傳越遠,又過了幾年,這位晁知縣便成了今日的晁州牧。
而沈師爺一直在繼續考舉人,隻是到現在仍未取中。原本晁州牧也想依樣畫葫蘆幫沈師爺打點,但如今新皇登基,負責科考之人一換再換,雖然暫時未能杜絕,但如今也沒法再像當年那麼容易渾水摸魚了。
這便是師爺沈如謙的故事,若非他相助,倭亂時安州也難以保全,他以四兩撥千斤之法,雖未能取中舉人,卻也實現了自己年輕時的心願。”
講完這個長長的故事,裴芝奇轉頭看了看娘子,發現她竟然沒有睡著,眼睛睜得炯炯有神地認真聽著。
“嗯?沒有了嗎?這就結束了?”聽到相公停下來,聽得入神的黎小刀回過神來問相公。
裴芝奇微笑道:“嗯,故事講完了。”
黎小刀長歎一口氣:“自倭亂以來也聽說了不少關於這位容親王,也就是相公家得罪的這位扶國親王府的王爺祝呈的許多事跡,從這些事情看來,他應該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王爺,不知道相公家到底是怎麼得罪的他呢?真是想不明白啊!”
裴芝奇微笑著搖搖頭:“我亦不知,隻是如果容親王是這般好人,那讓他恨之入骨的人恐怕便是大奸大惡之人吧……”
“不會的!我的直覺告訴我,相公的親生父母一定都是好人!”黎小刀看著相公,神情十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