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隻考策問,是相公拿手的一科,隻要……隻要他不鑽牛角尖。
這天,黎小刀上午在書房拿起筆想寫寫東西但腦袋裡蹦不出來一個字,於是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中午午覺睡不著,於是又在院子裡踱步;
下午回到書房,想繼續編寫西語的教材,發現還是寫不下去,於是又在書房裡踱步;
腿都走酸了!
直到裴芝奇回來,看娘子天黑了還在院裡走來走去,不禁笑著搖搖頭。
“相公!你可算回來了!真是累死我了!”黎小刀如獲大釋,終於舒了一口氣!
要知道,考不好事小,若是說錯什麼話被皇帝下了大獄或者腦袋搬家才是她所擔心的!
“考得怎麼樣?”和相公一起進了屋子,黎小刀一邊倒茶一邊問道。
“發揮如常”,裴芝奇笑道:“娘子莫要擔心,我沒有寫什麼過激言辭。”
兩杯茶放到桌上,黎小刀趕忙坐下又問道:“快說說,殿試怎麼樣?見到皇帝了嗎?皇帝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陛下是一個……俊朗的年輕人”,裴芝奇答道。
“那皇帝都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講關於王爺或者……東南省的事?”
裴芝奇搖搖頭:“陛下今日隻在考生到齊之後,宣了考題,又說些鼓勵的言語,然後便離開了,並沒有說其它的事。”
“喔……”黎小刀一邊喝了一小口熱茶,一邊若有所思。
兩人坐著聊了一會兒,大長公主和裴夫人也過來了,於是備上點心果子和宵夜,大家又一起坐下聊了許久,待洗漱完躺到床上,已經快到半夜三更了。
娘子先上床榻睡在裡邊,裴芝奇合上床榻的紗簾,正要躺進被窩裡,卻忽然被撲倒。
“小書生,你可算是考完了!今夜定不能饒過你!”黎小刀氣勢洶洶地抓著相公衣領,有模有樣地念完了戲詞,卻忽然像被蜜蜂蟄了的氣球,軟趴趴地掉在相公的胸膛上。
“今天這是怎麼了,什麼也沒做,怎麼這麼累?”黎小刀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泡完澡之後,感覺更累了。
“娘子太緊張了”,裴芝奇輕拍她的後背:“沒什麼好擔心的,無論好與壞,都已經過去了,接下來靜待後日發榜就是。”
“嗯……相公,夜深了……咱們也該忙活忙活好多天沒忙活的事了……”黎小刀嘴裡念念叨叨,口齒卻越來越不清晰。
裴芝奇心領神會,用手撩開娘子的青絲,手剛放到娘子的肩膀,卻忽然聽她又嘟嘟囔囔一句:“嗯……好香啊……公主府的沐浴皂就是香……真……真好聞……”
接著竟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娘子就這麼個姿勢,趴在自己肩膀上睡著了。
裴芝奇無奈笑了笑,伸手將被子拉起來蓋在兩人身上。
本應是一夜好夢,但今晚這個覺卻睡得並不安穩。
淩晨時分,忽然院外有人高聲呼喊:
“來消息了!王爺差人來消息了!”
黎小刀和裴芝奇被同時驚醒,顧不上奇特的睡覺姿勢,黎小刀忙坐起來,睡眼惺忪地說了一句:“真是奇怪,按理說信不是應該送到扶國親王府麼,王爺怎麼知道大長公主不在王府而是在這裡的?”
匆匆收拾去外麵一看,大長公主和裴夫人房間的燈也都亮了。
待大家聚在一起,大長公主讀了王爺的來信。
信上說,事情他已知曉,近日便會回京。
*
殿試之後第三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裴芝奇已經衣冠整齊,和其它今科貢士們一起,整整齊齊站在皇宮政明殿外,等候殿試放榜。
終於到了這一刻。
整個新科貢士的隊伍兩百多人,靜悄悄沒有一人說話。
等了許久,殿內走出來一人,手持皇榜。
唱名終於開始了。
先是三甲名單,名單很長,有一百多人,裴芝奇站在考生之中,將所唱姓名一一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