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抵達天葬台之後,村長讓他們將屍體放下,便組織他們下山。
方裡仔細留意了天葬台,並沒有發現什麼?腐爛的屍體,石台子上隻有幾塊沒來得及敲碎的石頭,白森森的,看?起來像是人的大腿骨。
下了山,村子裡還是靜悄悄的,每戶人家都熄著燈,像是在熟睡。
方裡這會兒才注意到,這些人屋門前確實都有一灘一灘的血跡,應該都是白天殺牲口留下的。
村長正要離開,方裡出聲叫住了他。
“我看?你?們這門前都是血,是要準備什麼?祭祀嗎?”他頓了頓問:“需要我們幫忙嗎?”
原本也就試探性地一問,沒想到村長半點沒有想遮掩的意思,直接回道:“不用,我們祭拜的對象是保佑全村人平安的神女,你?們外鄉人不能參與進來,我們忌諱這個。”
方裡其實對這個“神女”頗感好奇,但村長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們也不好再追問。
*
回到院子後,宮學峰給幾人使眼色。
“都到我屋來吧。”他說。
於是四個人擠進了同一間不足十平方的小樓裡。
宮學峰支起窗戶,壓低了聲音說道:“等外麵有動靜了,我們就悄悄跟上。”
朱易乘誇他:“可以啊你?,相當上道。”
宮學峰嘿嘿笑了笑。
幾人在屋子裡乾坐了半小時,外頭洗漱的動靜越來越小,方裡的眼皮也有些發沉。
朱易乘打了個哈欠,用胳膊肘搗了搗宮學峰,說:“哎,會講故事不?講個故事出來提提神。”
他可不敢去叫謝柏沅,謝柏沅講的故事,都是能夠讓人寒毛倒立的。
宮學峰也有了困意,他哪會講什麼?故事,想了半天想起來一個:“從前啊,有一座山。山上呢,有座廟。廟裡有一個老和尚跟一個小和尚,小和尚讓老和尚給他講個故事。老和尚就說:從前啊有座山,上山呢有座廟,廟裡有一個老和尚跟一個小和尚......”
“停停停,”朱易乘連忙叫停,滿臉的不樂意,“讓你講得我都困了,你?這故事不是個死循環麼。”
宮學峰也不樂意了,撇嘴道:“我就會講這一個故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宮
學峰的故事真?的有什麼?催眠奇效,幾分鐘後,方裡就困得開始打盹。
謝柏沅在他臉頰上輕輕捏了捏,說:“先回去睡會兒?”
方裡立刻瞪圓了眼睛:“不。”
他還想再堅持一會兒。
但這份堅持沒能支撐他多久......片刻之後,方裡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這次方裡做了進入副本以來的第一個夢。
夢裡,在背著屍體上山的後半段路程中,方裡總能聽見身後有人在呼喚他。
在說什麼?他聽不出清楚,但能辨識出是誰的聲音——一會兒是謝柏沅的,一會兒又是朱易乘的,像是噩夢似的在他後麵窮追不舍。
他忍不住想要回頭,心裡是這麼?想的:無論身後的是什麼?妖魔鬼怪,他也要回頭看一眼。
可前麵的謝柏沅突然轉身,雙手用力捂住他的耳朵,中指上的戒指硌得他臉頰生疼,他看?見謝柏沅的口型,像是在祈求。
“不要回頭,方裡,彆回頭。”
方裡從床上驚坐而起,謝柏沅緊緊擁著他,輕輕拍打他的後背,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怎麼了?”謝柏沅輕聲安撫他:“我在呢。”
方裡精神還有點恍惚,閉了閉眼睛,說:“做了個噩夢。”
謝柏沅說:“不怕,噩夢都是相反的。”
方裡沉默了一會兒,等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他們人呢?”他問的是朱易乘和宮學峰。
問這話?的時候他的內心隱隱有些不安,目光落在謝柏沅左手那枚戒指上,被子下的手隔著布料摸到了另一枚藏在他兜裡的銀戒。
謝柏沅哼笑一聲,說:“都睡著了,炮彈都轟不醒。”
方裡沉默了數秒,突然出聲道:“我去看看?朱易乘。”
說罷,他便要起身穿鞋。
謝柏沅不由分說地拉住了他,把人往被子裡一塞,說:“現在看什麼??明天早上看?也是一樣,睡覺!”
一般來說,他這時候越不讓去,越說明有蹊蹺。
謝柏沅熄了油燈,心裡也沒個譜。
幾分鐘過去,方裡沒有反抗,也沒有繼續要求出門,這讓謝柏沅鬆了口氣。
方裡乖乖窩在他的懷裡,睡意像岸邊的潮水,一**拖著他沉重?的身體下墜。
他拚命掐著自己的手心,手心不夠再掐大腿,用痛覺挽留一點意識。
在確認謝柏沅睡著後,他睜開眼、小心翼翼地將謝柏沅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
現在,兩枚戒指都在他手上了。
*
第二天醒來,謝柏沅依舊先他一步起床,和昨天一樣,院子裡吵鬨不休。
方裡看?了眼手機,屏幕顯示現在是六點半。
晃晃褲兜,那兩枚銀戒都在他的兜裡,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他叫了朱易乘一聲,問他:“外麵怎麼了?”
朱易乘臉上帶著點哭笑不得,他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昨天那個剛修好的狗洞,又讓人給刨了。”
洞口連大小位置都刨得跟昨天一模一樣。
村長這次帶著人過來,臉都黑了,不過到底是信了這事跟他們沒什麼?關係,回去之後重新叫了人出來修牆。
方裡盯著那個洞,凝視良久,目光似乎穿過那個詭異的洞口去了院子外麵。
直到朱易乘叫他的名字,一連叫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麵色這麼?差,是不是因為沒吃早飯?”
“我沒事。”方裡搖了搖頭。
因為這牆又破了一次,宮學峰反而有些得意。
眾人圍坐在一起吃早飯,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就說不是我吧,平白無故誣陷人,就應該爛舌頭!”
話?音剛落,徐伯中那邊“哎唷”一聲,粥碗一歪,粥灑了一地。他口中嘶著冷氣,像是被粥燙到了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