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院子裡拜了拜,還能得到什麼東西?這裡隻不過埋了他幾件衣服而已。再就是上麵簡單的刻著幾個字——獨孤南王爺之墓,什麼也沒有留下。
月心站在那裡有些愣怔,明明這個南王和她是沒有關係的,她為什麼這麼上心呢?冥冥之中總感覺和他有著某種聯係,站在這裡的時候,竟然還有些心跳。
陳堂主和小二在墓前還特意的打掃了一下那些淩亂的雜草和樹木。月心正要上前,忽而不遠處來了一位穿著極為樸素的老者。那位老者靜靜地站在鬆樹下,衣袂飄飄,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
他的麵容古樸,雙眼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又似是蘊藏著無儘的奧妙。銀白色的長發與胡須隨風飄揚,似是增添了幾分超凡脫俗。
月心在看到他的那個瞬間,猛然間怔住了。她認得他。小時候她和爹爹冷玉強經常在山裡采藥,由於她的身子骨實在是太差了,有一段時間,他們就是住在山洞裡的。
這樣隨時可以在山上采到新鮮的藥。
有一次,她暈過去了,爹爹給她找了一位山洞裡的郎中,就是這位爺爺,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到那雙深邃的眼睛。她認識那雙眼睛,即使隔了這麼多年,她依然沒有忘記。
“老爺爺?”月心看著他有些激動的叫了一句。她清楚的記得,若不是那次這位老爺爺相救,她有可能都醒不來了。
那位老者轉過了身子,緩緩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走,露出他有些補丁的衣衫。月心認得那件破破爛爛的衣衫,不就是去年他們快結婚的時候住在孫屠戶家裡的那個算命的先生嗎?當時他戴著鬥笠,很少露出麵容,現在終於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先是被孫青袖救到自家菜地裡的茅草屋裡,而後又領到她家裡吃了幾次飯,後來便送了孫家一卦。
孫青袖她娘倒是沒有說,家裡雇了幾個幫忙殺豬的女人,早就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了。這件事情整個清酒村沒有不知道的。
現在孫青袖不生孩子,過的也不是很舒坦,一天比一天憔悴。背地裡早有很多好事的婦女便開始議論了,說這不該是青袖的姻緣,她可以不嫁。但是她非嫁不可,你們看看現在應驗了吧?肯定不幸福。
當然這樣的話,就是全村人都知道,也不敢在馬采花的麵前說。若是馬采花知道了,定會拿著刀板在人家門口大罵好幾天。
誰不想好好過個安穩日子?
隻不過時間一長,這件事情便被人慢慢的遺忘了,也就沒有人記得了。
此時冷月心在這裡見到這位老者,禁不住有些親切感,她再次叫了一句道,“老爺爺?”
那位老者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了。
陳堂主和小二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月心目光所望的地方,禁不住道,“那是誰啊?”
“曾經的一位故人,兒時給我看過病,他應該認識我,為什麼我叫他沒有回應呢?”
“許是你認錯人了。”小二道,“畢竟是你小時候的事情,這麼多年過去了,哪能還不變樣呢?”
月心沒有再說話,這個老者她是絕對不會認錯的,去年他不是還去過他們村子嗎?還給潘金花算過一卦,後來就再也沒有了音信。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
若是可以給他說上幾句話就好了。
可惜,他沒有理會她。
她兒時在山上的時候,也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發生,見到的人也不多,但是每次見到的人都記憶猶新。
大概是在七歲那年,她在山上采藥。有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腿腳很不利索,身子骨好像很不好,當時有人追他。
他跑到她的麵前,摔倒了。
他抬頭看著她,他的目光泛著光,亮若晨星,一雙薄唇倔強地抿著。他看著她,似是在求救一般。他的那雙目光現在她還記憶猶新。
當時的她根本沒有多想,走過去把他拉起來,之後帶著他躲進了一個山洞裡。那個山洞的口很小,隻有小孩子才能爬過去。
那個洞很深很長,兩人在裡麵待了一天一夜。
那個少年快要暈過去了,多處流著血,身子骨極為虛弱。
曾經她在山上玩的時候,一條毒蛇咬了她,死掉了。而一隻中毒的小白兔無意中咬了她一下,竟然活了。
也許她的血可以治病?畢竟她吃了那麼多草藥,整日裡在山上吃草藥,她都快成了藥丸了。
在那個少年快暈厥的時候,她用石塊割破了她的手腕,給那位少年喝了她的血。他真的醒了,而且精神狀態很好。
他那雙晶亮的眼睛盯著她,目光在她的發間停住,看著她頭上的木簪子,勾唇笑了一下道,“頭上的木簪子不要摘下來,一直戴著,有一天我會來找你的。”
月心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頭上的簪子,她自出生這個簪子就在她的身上了。怎麼會扔掉,就是扔掉了,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看的了。
於是她笑著道,“我家裡隻有這一根簪子,不會扔掉的。一直戴著。”後來出了山洞。
她問那位少年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位少年稍微停頓了一下道,“我還沒有想好我叫什麼名字,但是我會回來找你的。”
“我叫冷月心。”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