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還得靠自己,就是一會兒去跟蹤帶走張月鹿二人的壞人時有些麻煩。
清笳早已習慣一人,眼下不過是又恢複了常態,心裡的落空很快被填滿。
她伸手錘了錘蒲團,裡麵的填充物受到衝擊之力散開,隨之凹陷包繞住拳頭,待拳頭拿開之後也並未恢複原狀。
裡麵的填充物與其他的蒲團彆無二致,那這重量又是從何而來?奈何清笳搬不動蒲團,隻能遷就著它,自己打著轉地仔細打量。
“這是?”倏然,一黑色的不規則邊緣花紋吸引了清笳的注意。
其他的黑色花紋十分規則,細密的針腳更是如出一轍,而這一不規則的花紋則像是火燒後的碳化痕跡。
兩指頭相對用力,燃燒後的黑色粉末立即沾上了指頭。清笳下意識地湊近聞了聞,一股淡淡的幽香鑽入鼻間。
這味道似曾相識,她在浴堂內也聞過。浴堂與山神廟出現了相同的味道,而兩處地方都同時存在的隻有一樣東西——月華裳。
清笳伸手往自己身上摸去,想要撕下一塊身上的布料。儘管被武羅施了法術變了顏色,但身上這件衣裳的本質不會改變,仍然是月華裳。
奈何衣裳質量太好,竟撕不開。清笳起身走向搖曳的明黃色火苗,直接就著手將手腕伸了過去。
“你是不是傻!”武羅的聲音倏然在清笳的腦海裡炸開,嚇得她手一抖,跳竄的火苗差點舔舐到皮膚。
清笳顧不得其他,將手收回查看結果,烤了好一會兒的衣袖居然毫發無損。難不成她判斷錯誤,那蒲團外麵的布料不是月華裳?
“月華裳水火不侵,否則怎麼能稱為一衣難求?”武羅開口解答了清笳的疑惑。
雖然沒有身體,但這些年那些個壞人在它眼皮子底下溜達,帶來了不少熱乎消息,故而武羅也在與時俱進地進步著。
“山神,這蒲團的麵料不是月華裳嗎?”清笳回到蒲團前,一手摸著自己身上的衣裳,一手摩挲著蒲團的麵料,暗自比較著不同。
武羅沒有回答,隻是猛然又從清笳體內鑽出,目光聚焦在那處引起清笳注意的不規則黑色燒痕上。
“人間怎會出現冥界地獄的檀林火?”武羅的神情嚴肅起來。
本以為打著它名頭行事的頂多是人間裝神弄鬼的小混混,沒想到竟是真的鬼。
此話一出,清笳手中一滯,忍不住偏頭看向武羅。儘管她不知檀林火,但冥界一出,她便知此事不簡單。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清笳總覺得眼前武羅的身影變得更加縹緲,若有若無,感覺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清笳想問個究竟,想問它剛剛去哪兒了,去做了些什麼,但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她問了,知道結果,又能做些什麼嗎?
“山神,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超出人界的事,可就不是她一凡人能左右得了的,清笳對自己有著清楚的自知之明。
“你剛剛可摸了這燒痕?”武羅又飄回了清笳身邊,繞著她轉了一圈。
清笳不明所以,老實交代著,“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幽香?”
武羅倏然就明白了清笳剛剛“燒手”的行徑,“你還挺聰明。檀林火燃燒不會有味道,你的猜測沒錯。”
這月華裳真是大有名堂。水火不侵,但一經燃燒就會散發出奇異的香味。眼下她雖未出現任何不適,但清笳直覺這香味定有用途。
“這燒痕是碰不得嗎?”清笳垂眸,指頭上的黑色痕跡已經暈開。剛剛在衣裳上想蹭乾淨,反倒將其抹得更開。
“無礙,你體內有吾在,這小小鬼火不敢侵犯。”武羅虛無的手掌托起清笳的手指,指頭暈開的黑色竟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消失,最後恢複了白皙。
“這團子沾染了鬼氣,檀林火裡的冤孽都附在上麵,彆搬了。”萬千鬼魂的痛苦都附在上來,怎麼可能搬得動?
武羅撇了一眼躺在角落裡的蒲團,隨即鑽回了清笳體內,“走吧,去瞧瞧是什麼妖魔鬼怪。”
“山神,”清笳猶豫再三,到嘴邊的疑問脫口而出,“能知曉你發生了何事嗎?”
夥伴的狀態對後續的行動至關重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做不到。
腦海中卻許久都沒有傳來回複。
夜風穿堂過,偌大的山神廟此刻靜得嚇人,蠟油中跳躍的火苗發出的“撲閃”聲格外刺耳,仿佛武羅的存在隻是幻覺。
半晌,武羅的聲音才在清笳的腦海中緩緩響起,卻是避重就輕的四字,“無礙,走吧。”
想起在清笳記憶深處看見的東西,武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攏了攏不成型的身形。
本以為撿了個寶,沒想到是個燙手的山芋,還差點讓它這好不容易凝聚的神念再次消散。
“好。”清笳識趣地不再多問。
*
跟著武羅時不時出聲的指引,清笳很快就追上了扛著兩白衣男人的小嘍囉。托身上墨綠色衣裳的福氣,清笳完美地融入夜晚的山林。
她光明正大地不遠不近跟著,對方也毫無察覺。偶爾踩斷地上枯枝發出“嘎吱”聲,也未能引起前麵二人的注意。
嘍囉身上扛著的人上肢與頭耷拉著,隨著身下人的走動上下晃動著,毫無自我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