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什麼樣的金簪寶釵我都能給你尋來,卻都不配你。如若這次我能凱旋歸來,定再將新的榮譽,簪於茵茵之首。”他望著她,含淚笑說。
他總愛喚她的小名,茵茵,茵茵,叫得她心潮動,叫得她情意綿,叫得她心猿意馬,從此隻把一顆心安在了他的胸膛。
可當敵人的箭矢終於刺穿了他的心臟,她便也把自己這一顆心,隨著西北戰場的硝煙,埋在了這南方的盛世繁華之下。
睫毛銜住了淚水,她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將盤中的箭矢攥在手中。
“快!攔住她!”吳兆隆驚急地喊道,身邊衝出來兩個士兵,一左一右壓著她的手臂,雲琅臉貼著地,手指被一根一根掰開,箭矢被奪了去。
眼淚砸在地麵上,臉被擦得生疼,她卻死咬著牙,一聲也不吭。
兩個士兵手一甩,鬆開了她。雲琅撐著地,緩緩立起來,背依舊挺得那樣直,不甘示弱地望著堂上大人。
“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刺殺朝廷重臣,如此大罪,竟想一句話都不交代就自行了斷,簡直豈有此理!”
雲琅輕蔑地勾唇一笑:“大人誤會了,民女並非是想自裁,隻是那箭矢是民女珍愛之物,民女隻是想戴著它,一起入葬。”
吳兆隆又是一聲氣哼,嘴邊的八字須被輕輕吹起:“既如此,賤女柳氏,剛剛公堂所指罪狀,你可認罪?”
“民女知罪,卻不認罪。”
眾人皆是一愣,屏風後的蕭弘望著她,亦是不解地皺眉。
吳兆隆將驚堂木重重一拍:“大膽柳氏!這裡是公府衙門,不是你那曲巷閶門,不要把你跟客人調笑弄嘴那一套搬過來,跟本官兜兜繞繞。鐵證如山,你還有何可辯駁!”
雲琅卻是不笑了,眉眼間升起了一股彆樣的意動,是金戈鐵馬的氣魄,是劍指蒼穹的氣概:
“大人,民女稱知罪,是為著我確實動手殺了一個人,皇天在上,這實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可若大人叫我認罪,恕我萬萬不能。日月昭昭,天地明鑒,他呂符是最有應得!能給我定罪的隻有浩浩蒼天,莫說是大人,即便是當今聖上在此,又憑何可給我定罪?”
“放肆!”吳兆隆氣得幾欲拍案而起,懸著屁股,手指著她怒道:“大膽刁婦,不知廉恥!竟敢對當今聖上出言不遜,汙蔑朝廷重臣,實是罪加一等,罪加一等!”
屏風後,蕭弘緊緊抓著玉柱斧,眉頭緊皺,隨後輕哼一聲:“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倒是同宗奕臭氣相投。我還道他得了個什麼神仙玉女呢,這麼寶貝,差點鬨得沒將整個宣北王府掀翻了來。”
大太監畢童手指掀住嘴,低頭聳肩,配合地一聲嗤笑。
“大人!”雲琅高聲打斷,昂著頭,直刺刺盯著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大人說民女口出汙蔑,民女還有一席話,煩請大人垂聽。我朝自立國以來,北疆便一直備受各路夷敵侵擾,若非將士們拋家舍命,駐守邊疆,又何來我大寧朝百餘年來的安穩繁榮?可如今丹哈人的鐵蹄幾乎踏碎我西北邊境,寧朝將士們奔赴前線,奮力廝殺,隻為守住我大寧朝的江山百姓!”
說到此處,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睫毛輕顫,忍住即將洶湧而出的淚水:“可將士們在邊境上以命相搏,而朝廷中,以呂符為首的求和派,為謀一己之私利,為享一時之淫樂,沆瀣一氣,蛇鼠兩端,蛀空了國庫,致使前線將士們糧草被斷,原本利好的戰局竟急轉直下……”
無數個夢裡,黃沙蔽日,血肉翻飛,他提著刀,勒著馬,一身的傷痕,卻仍是對她笑著:“茵茵,對不起。”隨後勒馬回頭,毅然決然地馳入了那片死亡之地。
雲琅再也忍不住,她低下頭,把哽咽吞回肚子裡,顫抖著肩膀,淚水無聲滑落。
“一派胡言!朝廷命官、家國大事豈容你一介賤妓置喙?”吳兆隆暗自詫異,她一個妓女竟知道如此多軍情機要。
“嗬。”雲琅挑開眼角的淚花,抬起頭,輕笑著看向他:“民女是不